第六百六十三章(2 / 2)

妖魔考察師 娟婉輝星 2911 字 6小時前






謝謝你們。我有像你們這樣的好夥伴──

──咦?啊,謬特隻是因為我對奧爾抱持的「罪惡感」興奮到不行而已?啊,這樣啊,是喔。原來不是……關……關懷夥伴啊。這樣喔……不,嗯,我是很感謝你願意陪著我啦……這……這樣啊。

可……可是該隱就是把我當成夥伴……咦,沒有嗎?真要說的話是忠誠心?啊~不過,就算是忠誠心,我一樣覺得很感激……嗯?怎麽了?竟然一臉過意不去地搔著自己的臉頰,真不像你的作風。咦?老實說……也是因為太想再跟賽西莉亞?希維爾交手一次,才會選擇可以正大光明跟他敵對的我走?啊,喔,這樣啊……呃,沒有,沒那回事啦,該隱。難得看你會講真心話,我很高興喔,真的……真的……不,我一點也不覺得沮喪……嗯。

…………

……那……那我們繼續乏味的守門工作吧。好嗎?…………唉。

小時候,鄉下祖母在我們中元節跟新年去拜訪她時,都會招待我們吃佃煮蝗蟲。祖母說那是當地從以前就在吃的食物,而且很有營養。實際上我戰戰兢兢地吃了一口以後,就發現味道基本上跟佃煮小魚一樣,很好吃。

即使如此,我還是一直到祖母去世,都無法接受那道料理。

不是吃不下去,或是覺得難吃。祖母做給我們吃的話,我也會意思意思吃幾口。

雖然多少有習慣一些,但我一直到最後,都沒辦法徹底接納那道料理。

……這世上一定有些事情是就算理性上了解,也會因為深植內心的價值觀而無法接納。

對幼年時的我來說,無法接受的對象是蝗蟲料理。

對現在的我來說……是叫作三上徹的少年。

「搞什麽……怎麽每個人都這樣……!」

我在醫院裏快步前行踩出喀喀聲響,啃咬拇指指甲。

被諒跟護士們趕出加護病房的我現在頭痛得喘不過氣,心不甘情不願地踏上歸途。

我懷著對緩慢自動門感到的煩燥走到醫院前的圓環,一搭上停著的計程車就焦躁地迅速說完自家地址,然後不等司機的回應,就直接閉上眼睛。我在他很刻意地歎氣,講到「這位客人,請你係上安全──」的瞬間閉眼係上安全帶,插扣也隨之發出喀擦聲。

男司機在歎完氣後,默默發動計程車。我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粗魯地沒入睡眠當中。

實際上,這幾天我的身體一直處在極限狀態。我的臉色一直很差,甚至護士們好幾次要我掛點滴。

就算這樣,我還是不想離開廣樹身邊。就算我死了變成鬼魂,我也不想離開他身邊。

因為,風人……廣樹的弟弟,就是在我離開醫院後過世的。

我先是失去了一個我沒能讓他擁有健康身軀的孩子,甚至沒能見到他死去的瞬間。

既然曾發生過那樣的事情,那不管別人怎麽想……即使我急迫到墮落成差勁透頂的人,也絕對……不想離開廣樹身邊。

可是……

「(……諒從以前就是這麽狡猾……他那雙簡直像被整個世界拋棄的悲傷眼神……)」

那反而令我更鬱悶,更惱火,然後狠狠罵了他一頓……而我被逼得用儘最後的精力跟體力,結果就隻能乖乖休息。

「(他該不會是故意的吧…………不,應該是無意的。)」

雖然這樣說也是挺奇怪,不過諒是極為平凡的一個人。是不至於笨,但我從來沒覺得他有聰明過。但是……就是因為這樣,他的努力跟意念才會溜進我別扭的心靈。

我閉著眼一陣子以後,開始漸漸瞥見了不知道是夢還是回憶,而且毫無邏輯可言的畫麵。

純白的空間之中,父親跟母親隔著小時候的我互相謾罵。我雙手摀住耳朵,冷冷瞪著白色的地板,以及映照在地板上的自己。

等回過神來,我已經坐在對小孩子來說稍嫌太高的椅子上,用湯匙吃著看起來很難吃的餐點。父親跟母親坐在我左右兩旁。眼前是長方形的小餐桌。可是我們三個卻像是一點也不想看到彼此的臉般,很不自然地並肩坐著,各自吃著不一樣的料理。

現在的我,在小時候的我心中思考。

我上一次吃母親親手做的料理,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至少我到現在隻要聽到「媽媽的味道」這個詞,內心就會變得非常苦悶。

但要說注入了愛情的料理,我也有頭緒。記得祖母……

一想到這裏,場景又出現了少許變化。等注意到的時候,母親早就不在餐桌前了。

我不經意環望周圍,就看到母親把保鮮盒裏的某種東西丟進垃圾桶。

那是父親那邊的祖母送的醃蘿卜。那有點鹹,老實說到店裏買的醃蘿卜味道還比較高級,不過我不討厭。父親應該也是吧。可母親說吃那種東西會生病,就丟掉了。

我跟父親不發一語,隻是裝作沒看見,繼續吃著飯。就算生氣、吵架,也隻會讓自己更不開心。

畫麵一黑。

回過神來,就發現我在分娩台上。明明沒人告訴我,我卻知道這是生廣樹的時候的事情。

醫生跟護士們看廣樹一直不哭,顯得很焦急。我也滿心不安,但接著換風人也跟著出生了。根本不可能有這種事。看來我的記憶被胡亂接在一起了。

廣樹跟風人,以及等待他們兩個哭出來的我。原本他們兩個都是稍微慢了點才很有精神地開始哭。本來是那樣。本來是那樣的……吧?

我心裏的不安開始擴大。他們兩個到現在還是不肯哭。不安情緒更加擴大。

而我注意到的時候,就看到抱起他們兩個的護士們,臉變得一片漆黑──

畫麵一黑。

黑暗當中,有小小的光點閃爍。我不知為何覺得那是風人,拚了命地想靠近,想伸手碰他,光芒卻漸漸遠去,變小,閃爍的間隔也愈來愈長。

我哭著想追上那道光,死命地往前奔跑,卻完全無法接近光芒。

在我感受到無力感跟絕望的壓迫時,光芒終於──

畫麵一黑。

有光芒照進室內的窗邊上,擺著一副相框。

相框裏擺著我、前夫、廣樹跟風人一起拍的家族照。

我大大地鬆了口氣,拿起相框,懷著讓我快流下淚水的幸福感看著相片。

──但是,照片霎那間出現了異常變化。

首先是前夫的身體化作泥巴消失,又馬上重新組成諒的模樣。接下來換風人的身影彷佛被打了馬賽克,變得很粗糙。我好奇地把相片拿近一看,發現那已經不是風人,是組成風人樣貌的大批小小蝗蟲。那些蝗蟲發現我以後,便抱著明確的惡意變化成另一個小孩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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