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了。</P>

山上下了大雪，輕浮白鵝覆蓋樹梢，遮掩了綠色壓彎了樹枝，“哢嚓”一聲樹受不住重量攔腰折斷，“嘩”的倒下橫在了上下山的小路上。</P>

山林中有幾人朝這裡走來。</P>

他們踩在雪上，半小腿陷入雪中，又將其拔起，朝前走去，一道身影從他們身旁飄過，未見半點聲音。</P>

幾人看去，那少年披著白狐大貂漫步於鬆雪林間，卻不見雪陷半分，雪花飄落在他的絨帽上、大貂上，身影頎長如鴻毛般輕靈。</P>

少年在前方停下，轉身，那深邃黑眸看了過來，神情淡淡，嘴角卻噙著絲絲笑意，雪中的他意氣風華。</P>

走近，那少年伸出修長的手指指了著倒下的大樹，聲音清冷三分似雪。</P>

“麻煩你們了。”</P>

“小事！”</P>

“小哥讓開點，我們這就把它移開！”</P>

幾人應了下來，圍著大樹打量一圈，有的舉起斧頭將樹砍斷，有的削去樹枝，抖掉積雪扔到路旁。隨著一聲“嘿喲”，樹被抬起，緩緩移到路旁，拋在雪中。</P>

幾人摩挲凍僵的手掌，那少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幾位辛苦了，來院裡喝杯熱酒去去寒吧。”</P>

一聽熱酒，大漢們興奮起來，呼出的熱氣消散空中，“哈哈哈！茶我不喝，若是酒我要喝個痛快！”</P>

他豪邁地拍拍胸膛。</P>

幾人隨著少年上山，石階上的雪漸薄，他們的腳步輕快起來，進了大院，歡笑聲縈於耳畔，望去，幾個穿著狐裘的孩子將掃把丟在地上，玩起了打雪仗，屋頂的兩個小子抓起一把雪壓實，直朝下方的人扔來。</P>

大點的女孩一個旋身躲過，雪球朝身後飛去卻被一隻手握住，劃過一道圓弧將其拋了回來，上麵的人接住，又將其拋下，小點的女孩直接左手一拳將雪球打碎，右手又立馬將雪球拋了上去。</P>

最小的孩子也揮舞著拳頭，但由於敵人火力凶猛，腦袋受了一擊，倒地。</P>

下方一個老頭朝上麵倆皮孩子喊讓他們下來，小心摔著，可忽的雪球在空中炸花，落了他一臉。</P>

林月朝老黃招招手，後者走了過來。</P>

“給客人熱壺酒去去寒。”</P>

“哎！這就去。”老黃應了聲往廚房疾步而去，他的背已佝僂。</P>

林月帶人去大堂中坐下，道了聲失陪便朝後廚走去，他們順著門口朝外望去，是那還在打雪仗的孩子。</P>

幾個中年大漢看著，笑著，感慨了聲：“年輕好啊！”</P>

他們講起了小時候的事，上樹捉鳥下河摸魚，當孩子王，當然少不了父母一頓揍。</P>

幾人說著，笑著，老黃端了碗筷上來，林月給他們倒煮好的熱酒，桌上還放著一碟炒花生，雙方客套幾句，大漢們端碗暢飲。</P>

一個時辰後，客人們興奮離去，孩子們早已將屋頂地麵的雪掃淨，喝了老黃煮了的薑湯打坐驅寒。</P>

林月坐在椅上看著這滿天白雪，紅欄黑瓦，青磚枯木，心靜思止。</P>

歸無，即是身歸，亦是心歸，無並不是消失，而是成它。</P>

她的歸無功已臻至圓滿。</P>

林月教開始教鏡潼醫術，又過了一年，離樂還是沒有回來，院子外守著的人有些走了有些還在等待。</P>

孩子們抽條，長大，離樂走後的第三年，最大的鏡成十六歲了，穩重堅毅的的小夥子，最小鏡明也九歲半了，明眸皓齒，隱約有那個貌美婦人的影子。</P>

按照大乾律例，無故失蹤三年者可向官府申請宣告死亡，撤去戶籍，每年少繳人口稅六兩。</P>

六兩，窮苦人家六七年的積蓄。</P>

林月和孩子們正商議選哪個黃道吉日去官府辦理手續時，大門處傳來“嘭嘭嘭”的敲門聲，緊接著一個清悅的女子聲響起。</P>

“離樂，你給我出來！”</P>

“嘭嘭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