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伯承說到做到。
半個月後,薑止和費榮婚禮那天,他親自開車送。
一台由金銀打造的八抬大轎,停在督軍府門口。
吹拉彈唱的迎親隊伍,從街頭排到街尾。
費榮偏愛老式的成親儀式,親自騎著高頭大馬,胸前係著紅色喜結,來接新娘子。
紅蓋頭下的薑止,臉上沒有血色。
她坐在轎子裡顛簸。
濃白的陽光篩過狹窄的窗子,照的整個轎廂一片詭異的紅。
風吹起簾子一角,薑止看到旁邊的轎車。
轎車正在跟隨她的轎子,緩慢行駛在路上。
車窗倒映著楚伯承深邃模糊的側臉,透著幾分冷漠。
薑止紅了眼眶。
她實在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眼睜睜看著她嫁給費榮。
這樣的楚伯承,她覺得陌生。
一個小時後,轎子停在費公館門口。
費榮紅光滿麵,在眾人的起哄下,踹了下轎簾,然後衝薑止伸出手。
紅蓋頭下,薑止看到一隻粗糙蒼老的手,又肥又皺,斑駁的麻子混著凸起的血管,明顯上了年紀的手。
她年輕細嫩的手搭上去,說不出的諷刺和違和感。
費榮色眯眯嘿嘿一笑,在眾人簇擁下,拉著新娘子走進新房。
原本,費榮該將新娘子背到新房。
可費榮年紀大了,這些年養尊處優下來,即便薑止體重很輕,他也背不動,隻好拉著新娘子一起走進去。
把薑止送入新房後,費榮被人拉出去灌酒。
喜慶的大床上,薑止脊背僵硬地坐在床邊。
她從天亮,一直坐到天黑。
離洞房花燭,隻剩下兩個小時,薑止的心,和外麵的天氣一樣,隨著黑夜降臨,慢慢變涼,空曠冷寂。
摘下紅蓋頭,薑止的臉上都是淚痕。
她突然想離開,就這樣義無反顧逃走。
再不要回到這個地方。
可想到姆媽的仇還沒報,她逃跑的念頭,一瞬間消散。
嫁給費榮,毀了她半輩子,但給姆媽報仇的機會,還是有的。
若逃走,很多地方都是楚家和費家的地盤,她會過著提心吊膽的逃亡生活,給姆媽報仇的事,也不可能了。
薑止緊緊捏著拳頭,麵色越來越空洞,越來越蒼涼。
她靠在一邊的床架子,淚水幾乎弄花了妝容。
吱呀一聲,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
薑止眼皮僵硬地眨了眨,從旁邊拿起蓋頭,重新蓋在頭上。
她不語。
隻感覺有人在靠近她。
龍鳳燭晃動,男人投射下來的影子將她籠罩著。
薑止忍住抽噎聲。
蓋頭突然被人一把拽下來。
頭頂的光有些刺目,薑止下意識抬眸,楚伯承陷入一片濃白中,隻有胸口的紅花醒目。
她錯愕喃喃,阿哥...
楚伯承拉了一張椅子坐下,哭了
這是她和費榮的婚房,楚伯承出現在這裡,是不合適的。
可薑止卻突然升起一絲希望,他過來找她,說明婚事還有回旋的餘地。
薑止拔下發間的釵環,主動坐到楚伯承腿上,摟住他脖子,隱忍地哭,阿哥,你能幫我的,對不對
楚伯承脖子一片濡濕,他捧著她的小臉親,幫不了。
那你來這乾什麼薑止抓住他的衣服,眼眸被水光占據,烏黑的瞳仁折射著瀲灩的顏色。
清湛的眼波很勾人。
楚伯承揚起一抹淡笑,看我的妹妹傷心,過來安慰一下。
楚伯承,你混蛋!薑止哭著打他。
他輕而易舉握住她的拳頭,打量著她的臉,新娘子裝扮挺好看。
薑止說不出的絕望,你真要眼睜睜看著我嫁給費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