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幢木屋的裡院，一個臉上寫滿歲月滄桑的佝僂老人，正坐在矮凳上悶頭抽著煙，再裡一點是四個女人圍著圈在剝著毛豆。</p>

屋外是成群的雞鴨，還有一條小黃狗懶洋洋地趴在地上打盹。</p>

朱麗珍低著頭，默默地剝著毛豆，本是紅潤的臉蛋如今沒什麼血色，一對水汪汪的美眸深深凹了進去，沒什麼神采，整個人顯得很是憔悴。</p>

前段時間奶奶八十歲大壽，沒想到徐勝也來了。在村裡大鬨騰了一番，說她朱麗珍拋夫棄女在外麵養小白臉。這種桃色新聞在東明村這種封閉落後的地方可以說得上是石破天驚，尤其這件事還是徐勝抖出來的，一時間傳得沸沸揚揚，朱家顏麵丟儘，朱麗珍更是被說得人儘可夫的蕩婦。</p>

朱麗珍的父親朱廣富氣得狠狠揍了朱麗珍一頓，朱麗珍的母親更是以死來威脅朱麗珍，不準她再回杭臨，認為都是外麵的花花世界帶壞了她純潔樸實的女兒。</p>

剝著毛豆，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想起父親整天唉聲歎氣連門都沒踏出一步，想起奶奶氣得病倒在床上，想起最近這幾天家門口老是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晃蕩著，又想起本來已經好轉了許多的女兒如今又變回原來的樣子，朱麗珍的心如刀子在割一樣，一對無神的眼眸蒙上</p>

了一層霧水，覺得人這樣子活著還不如死了算。</p>

如果他在就好了！他看到我的店轉讓了會不會四處打聽我的消息呢？</p>

想著想著，朱麗珍腦子裡莫名浮現起那張斯文秀氣的臉。</p>

“阿珍啊，既然你鐵了心不再回徐勝家，我看也好。發生了這種事情，你就算回去也是要吃儘苦頭的。不過你這樣子在家裡呆著也不是什麼辦法，前兩天朱大川找我說，他想跟你好。難得人家不嫌棄你，你看就跟他好怎麼樣？”一個長得有些胖，年齡大概在四十出頭的女人邊剝著毛豆，邊念叨著，看朱麗珍的眼神有些鄙夷，還有絲幸災樂禍。</p>

這個女人是朱麗珍的大嫂張春梅，一輩子到過最遠的地方也就是烏東鎮，是個地地道道的村婦。一直以來，因為朱麗珍不僅是遠近聞名的美女，而且還很早就出了這山窩窩跑到經濟發達的沿海城市發展，在村裡一直都是令人羨慕嫉妒的對象，朱麗珍父母更是時不時在兩個兒媳婦麵前提起朱麗珍，這讓她們一直覺得低了朱麗珍一等。如今朱麗珍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情，張春梅雖也有些同情她，但更多的恐怕是幸災樂禍還有覺得丟臉麵。</p>

“小姑子怎麼說也是遠近聞名的大美女，怎麼能嫁給那個窮得叮當響的老光棍。我看還是那個朱大充好，雖然木訥了一些，但他老頭子是村支書，家裡也有錢，嫁給他倒也能過上好日子。再說了，嫁入他家，彆人也就不敢再亂嚼舌頭。”二嫂呂永春緊接著說道。</p>

大嫂二嫂的話讓朱麗珍那張本沒什麼血色的俏臉顯得越發蒼白，頭埋得低低的，雪白的貝齒緊緊咬著嘴唇，咬出了血都渾然未覺，眼淚在眼眶裡打滾卻倔強地沒落下來。</p>

朱麗珍的母親看著女兒這個樣子心裡本來就如刀割一樣，見兩個兒媳婦還在這裡亂扯嘴皮子，一個要給女兒介紹老男人，一個要給她介紹村支書的傻兒子，氣得狠狠瞪了兩個兒媳婦一眼，說道：“你們兩少說一句難倒就成啞巴啦！”</p>

“媽，我們這還不是為阿珍好嘛！”張春梅嘟噥了一句。</p>

“就是，就是。阿珍的事情我們做嫂子的不操心誰操心？”呂永春跟著頂了一句。</p>

朱廣富聽到四個女人在背後嘀嘀咕咕，心裡越發煩躁，把煙杆重重地在凳子上敲了敲，兩個兒媳婦就不敢再說話了。</p>

正在這個時候，屋外的黃狗汪汪地叫了起來。</p>

“肯定又是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來找阿珍了。阿珍啊，不是我說，還是早點嫁了吧！”張春梅皺了皺眉頭，低聲道。</p>

阿珍的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而朱廣富則氣呼呼地找了把鋤頭扛起來就往屋外走。</p>

這些日子，村裡村外那些遊手好閒的男人就像貓聞到了魚腥味一樣，時不時就來朱廣富家周圍打轉，甚至還不時在外麵叫朱麗珍幾聲。</p>

隻是當朱廣富到了門口，看到的卻是三個男子，走在前麵的是個年輕斯文的後生，手中抱著他的外孫女，看穿著像是個城裡人。</p>

朱廣富怔了怔，然後急忙把鋤頭放了下來，衝著文文道：“文文，快下來。”</p>

說著就伸手要把文文抱回來，文文見狀急忙又緊緊摟住餘子清的脖子，好像生怕餘子清走掉似的。</p>

“你是文文她外公吧，我是朱麗珍的朋友，來找朱麗珍的。”餘子清輕輕拍了拍文文的後背，然後對朱廣富道。</p>

朱廣富聞言臉色馬上就陰沉了下來，冷冷道：“朱麗珍不在！”說著伸手把文文強行抱了走，然後砰地一聲轉身進屋把門給重重地關上。</p>

白展宏爺孫兩見狀馬上變了臉色，不過餘子清卻朝他們擺了擺手，淡淡道：“你們在外麵等我。”然後朝大門走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