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今宴道,對,我借給你書,你親眼看過後,便知我並未敷衍你。蘇明妝暗自期待,借我幾本你想借幾本都借給我,行嗎裴今宴看著女子晶晶亮的眼睛,當然可以,一會到府,我便讓人給你送去。多謝。蘇明妝喜上眉梢,又不想在外人麵前失了端莊,硬憋了笑容,扭頭去看車窗。裴今宴見女子不想多聊,便也回來看門了。好在,經過這一番誤會、解除誤會後,兩人之間的尷尬窘迫,少了許多。一炷香的時間後。在趕來官兵的疏導下,長安大街終於通暢,馬車也順利到了國公府。還是老規矩,裴今宴先下了馬車,讓王嬤嬤等人來接。隻是與之前率先進入望江樓不同,他在旁等了一會。待蘇明妝下車後,裴今宴上前,猶豫地問道,你累了嗎是先回雁聲院休息,還是去倉庫如果你累了,可以……還沒等他說完,蘇明妝便道,去倉庫吧。她想見祖皇帝的禦賜之物,也想看老夫人注釋的四書五經,她突然發現,這窮嗖嗖的國公府,好像有不少她感興趣的東西。裴今宴見其堅持,便也沒拒絕,帶著一眾人風塵仆仆地便去了庫房。。國公府的庫房,離賬房不遠,但不是蔡賬房管理,而是一名獨臂老將。走在路上,裴今宴介紹道,負責庫房的管事名叫曲柏,木白柏,今年已七十有一了,是從前跟隨祖父的一名斥候隊長。後來退伍回鄉,遭遇瘟疫,除了他外,全家遇難。祖父聽說此事,便讓人把他接來,想在府裡給他安排個差事養老。但他因傷退伍,斷了一隻手臂,彆的活兒乾不了,便安排在了庫房。蘇明妝一邊走一邊聽,一邊點頭。經過這段時間的國公府生活,她已經習慣,無論是國公府裡麵,還是國公府的產業上,到處都是這種受傷舊部。除了蔡賬房這種有管賬技能,老兵們無法勝任,其他能勝任的,都安置了。七十一還乾活呢蘇明妝微驚。裴今宴輕歎,母親早就勸他養老,但他不肯,說自己老當益壯……我和你說這麼多,是想提前告訴你,曲爺爺他為人倔強偏執,一會若有冒犯,我先和你道歉。沒關係。蘇明妝心裡想——你們國公府,各個都倔強偏執,她早習慣了。隨後,一眾人到了國公府庫房。蘇明妝抬眼一看,卻見所謂庫房,就是個不起眼的小院子,甚至比賬房還小。幾名丫鬟也驚訝。雲舒小聲道,這是庫房也……太小了吧和我們學士府的柴房差不多大了。噓!雅琴提醒。雲舒沒再說話,點了點頭,隻是心裡吐槽——這麼大的小院子,能裝什麼還要專門設置個庫房國公府為了安置這些舊部,還真是巧立名目呢。裴今宴上前叩門。很快,門內傳來一道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何人叩門饒是冷敖示人的裴今宴,也擠出了一些溫和,曲爺爺,是我。門內之人聽出國公爺的聲音,急忙打開門栓,拉開門。小人見過國公爺。說著,就要行禮。曲爺爺不用多禮!裴今宴急忙去拉。蘇明妝看向那名老人,卻見老人雖七十一,但因為身體還硬朗,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倒是與父親相似。其身材高大,魁梧有力。七十一歲尚且如此,可想而知當年是何等錚錚人物!隻是他一隻袖子空蕩蕩的,是斷臂。曲柏見是國公爺,古板的臉上滿是笑容,國公爺最近身子可好差事可順利那慈愛的眼神,好像看著自家孫子似的。裴今宴也是一派恭敬,差事順利,這麼晚來是有一事……還沒給您介紹,這位是……當向蘇明妝示意時,生生卡了一下,語調有了一些起伏,剛成婚的妻子,蘇學士之女,蘇明妝。蘇明妝有些犯難,按照道理,仆人見主,她應該接受見禮。但這國公府情況又實在特殊,裴今宴都一口一個爺爺的稱呼,她該怎麼辦還沒等蘇明妝想出辦法,卻聽老頭子爽朗道,這位就是前些日子成婚的千金大小姐真是漂亮啊!小老兒活了七十一,第一次見這麼漂亮的姑娘,國公爺好福氣!說著,用僅剩的一隻手,對著裴今宴手臂就來了那麼一下。哪怕強壯如裴今宴,也皺了下眉。王嬤嬤等人周身一抖——這破地方可真粗魯,說打就打,就沒點輕重嗎得虧是打裴將軍,要是打她們,怕是一巴掌把她們打死。蘇明妝也愣住——她漂亮,自是知曉的,從前無論男女,看她時眼神都不一樣,但這麼直白白、當著麵、目光誠懇地誇她漂亮,還是第一次。可以說,蘇明妝對這獨臂老英雄的第一印象是極好的!但很快,她就慘被打臉,見識到了老英雄的倔強!。庫房門前,裴今宴全然沒有平日裡的清冷肅然,一雙劍眉緊皺,語調滿是無奈,曲爺爺,您就寬容一次行嗎隻帶兩個下人還不行或者……一個,隻帶一個下人老頭子大手一揮,冷著臉道,不行,我們國公府庫房素來有規定,隻有主子才有資格進入,彆說下人了,便是裴二夫人想進,老夫都不允許!想進也行,踩著老夫的屍體進!蘇明妝終於理解剛剛裴今宴為何專門講解曲柏的固執。這真不是一般的固執!但如果按照曲柏的要求,隻有主人家才有資格進入庫房,那她就要和裴今宴在這狹窄的小屋子裡獨自相處了。她也有些頭疼,但轉念一想——剛剛馬車中,兩人也算是獨處一次。想到這,蘇明妝輕聲道,裴將軍,要不然就聽曲爺爺的,我們兩人進去吧。但當看到男子的臉,內心還是難免有一些抵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