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萬眾期待(2 / 2)

絕代神主蘇莫 百裡龍蝦 10046 字 7小時前






到了臨安府,小丫鬟引她穿過前院過堂影壁,便瞧見徐井鬆的背影,他正和一男子聊著。

該是虞墨戈吧,他來了。

容嫣竟有點緊張,不由得心跳快了半拍。然過了遊廊,踏入正堂的那刻,隻聞一聲"容表姐來了。"她的心霎時沉入水底,涼冰冰的。

是徐井桐。

他沐休從太學歸來了。

見他對自己粲笑,一張臉明朗陽光,容嫣心裡忍不住地翻騰。想到他曾經說過的話,越發覺得這笑虛偽矯飾,躲之不及。早知他在,她絕不會來。

不過前些日子聽表姐道,他定親了,對方是武陽侯府袁二爺家的三小姐,待他春闈入榜後便完婚。袁二爺是太學博士,也是徐井桐的老師。而他家長女則嫁給了英國公府二爺家公子,也就是虞墨戈的堂兄。京城貴圈,還真是誰和誰都能扯上關係。

利益聯姻,不過如此。容嫣管不及這些,隻覺得他既然定親了,便該有所收斂。於是稍作平靜,無甚情緒道:"二少爺回來了。"說罷,再沒看他一眼。

見她冷漠,徐井桐也訕訕收回目光,瞥了眼皺眉的兄長,不敢多說什麼了。

伯爺和伯夫人未到,堂上隻他三人,一時尷尬無聲。

直到虞墨戈來了——

平日裡就常來,今兒過節徐井鬆更不會落下他,前晚便給他

便給他下了帖子。一入門,瞧見角落裡的容嫣,虞墨戈駐足,沉靜頜首。

麵對他,方才的緊張感歸複,容嫣屏息匆匆福身,與之回應。

不動聲色地招呼過了,兄弟二人便拉著他聊起來了。

容嫣靜默坐著。往常來臨安伯府表姐都會在過堂迎她,今兒她都到了,青窕才隨著靜姝姍姍而來。青窕今兒穿了件碧色雲緞對襟襖,許是顏色過於清亮,反襯得她臉色不大好,身形也消瘦了些。容嫣關切詢問,青窕淡笑未應。

伯爺和伯夫人一到,便開席布菜。繞著八仙桌,容嫣坐在表姐身旁。青窕夾了塊胭脂鵝脯,伯夫人瞧見,夾了塊鬆瓤鵝油卷遞去,笑容可掬道:"那醃製的東西少吃的好。"說著,又讓小丫鬟盛了碗雞絲燕窩湯送過來。

伯夫人平日裡話不多,很少與人熱絡。不要說兒媳,便是繼兒繼女也都是淡淡的,今兒對青窕竟難得殷切。

這份熱情青窕自然不會推卻,朝伯夫人抿笑夾起鵝油卷咬了一口,細細咀嚼。然越是咀嚼,青窕的臉色愈差,久久難以下咽。她瞥了眼伯夫人,歉意道:"這兩日胃口不佳,不喜食油膩,母親見諒。"

伯夫人雖未見不悅卻也有幾分無措,望著兒媳麵前幾樣葷菜,也隻得訕笑讓小丫鬟換些清淡的來。青窕知道這是她特意準備的,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唯是顰眉局促地看著小丫鬟把菜撤下。

"把這個送過去吧。"

對麵,虞墨戈偏頭輕聲對候在身邊的小丫鬟道了句。小丫鬟應聲,把他麵前口味清淡的冬筍蓴菜端了過去,將那菜換了來。

這有點出其不意呀,向來寡淡孤清的三少爺竟也會顧及他人青窕頜首淡笑,徐井鬆也驚異道了聲謝。滿桌人雖驚卻也未放心上,繼續用餐,唯是井桐身邊的靜姝麵色愈沉。

為何不是其他,偏偏是筍——

她看了眼嫂嫂身邊的容嫣,眸光又掃向虞墨戈,二人神色如常。可思及前一事,如何都放不下心裡的念頭……

喝過臘八粥,席散了。幾個男人留下,徐靜姝送伯夫人回房,容嫣則跟隨表姐去了後院花園散步,順便去看小外甥女。

瀾姐兒極喜歡小姨送的蜻蜓簪花,不知其貴,隻當玩意擺弄,呼扇著一對翅膀。青窕對乳母道:"快收起來吧,仔細被她玩壞裡。"

乳母好容易哄了下來,瀾姐兒不高興,便賴在母親身上翻母親的錦袋,竟掏出兩顆小棗。她得了珍寶似的一把塞進嘴裡,接著,一個激靈表情澀不堪言,小臉生生擠成了小包子。

酸的——

瞧她那小模樣,大夥忍不住笑了。乳母捏著她小下巴才讓她吐出來。容嫣看著地上的小棗,想到席上的插曲,恍然道:"表姐可是有喜了"

方拈了一顆棗的青窕微頓,赧顏笑了。可隨即又愁眉道:"嫁了六年了,隻瀾姐兒一個孩子,好不容易再孕,大家夥都盼著是個男孩。你也瞧到了,我那事事不關己的婆婆都那般上心,壓力可是大。我知她是為我好,可有些話總歸沒法說,一來本就生疏,二來她也沒生養過……"

話到這,青窕突然意識到失言。怎能當著她談"生養",這可是表妹的心病。

青窕也實屬無奈,家裡一個未出閣的小姑,一個未生養的續弦婆婆,平日裡有話也沒處說,見到親近的表妹自然便忘了顧慮。

容嫣理解,也不在乎。她為表姐高興還來不及呢,況且,倒是給了她一個問話的契機。

"表姐是何時知有身孕的可有不適"

瞧她倒是不忌諱,青窕想了想,應她了。"……畢竟之前懷瀾姐兒有經驗,月信推了半月便生了心思,偷偷請大夫把脈,還真就是了。不適……除了喜食酸,有些味道聞不得,倒也沒太大反應,還沒到真正害口的時候呢……"

月信推辭,食酸,害口……

容嫣想得有些出神,青窕推了推她手。她反應過來,掩飾地笑了,道:"我聽嬤嬤說‘酸兒辣女’,表姐莫要憂心,這胎必是個小世子。"

"你呀,可倒是會說。"青窕笑了,一沒留神手裡的棗被瀾姐兒奪去,不知教訓地又塞進嘴裡。期望是個甜的,然還是酸不能忍。她撇嘴,大眼水霧濛濛地望著小姨,一臉的委屈。好似在和她訴苦:母親欺負我……

容嫣心都被她萌化了,抱著她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小鼻尖。"小姨給糖吃好不好。"

"好,小姨最好!"

瀾姐兒晃著小藕似的手臂,抱住了容嫣的脖子,唇角還沾著口水便朝她臉上親。被她親過的臉頰涼絲絲地,卻奈何心暖啊……

後院角門,虞墨戈站在過廳下,將方才一幕儘收眼底,竟不由得笑了。

鼻間笑音惹得身旁的徐井鬆不解,問道:"有何好笑"

"可愛……"他音調輕揚,目光未錯。

徐井鬆朝庭院裡望去,見自家女兒笑眯著眼和小姨嬉鬨,也欣慰而笑,慈愛地搖頭道:"她啊,看著招人愛,實則淘氣著呢!除了她母親誰也不怕,我都被她唬住了……"

話未完,虞墨戈側目瞥了他一眼,神情茫然。

"嗯"

徐井鬆被他"嗯"糊塗了,也"嗯"了聲。

二人瞪視,須臾,虞墨戈挑唇道:"是嗎那你可有個好女兒啊!"

自己說的是這個嗎徐井鬆徹底亂了,皺眉道:"你聽到我方才的話了嗎"

虞墨慵然而笑,漫不經心地應了聲"聽到了。"便閒逸地撩了撩衫裾淡然轉身,舉步出了過廳。見徐井鬆沒跟上來,餘光掃他一眼。

"走吧,彆叫徐先生久等了。"

3.

看戲

如果方才還隻是揣測,眼下這個念頭怕是已在心裡生根了。

送伯夫人歸來的徐靜姝站在遊廊一側,望著遠去的虞墨戈色如陰雲,愁鬱難紓。

兄長看不出蹊蹺,可她明白,虞墨戈方才的目光未離容嫣寸厘——

容嫣去南郊被困,留宿友人莊園,問題是她哪來的友人。呂嬤嬤套了雲寄的話,宛平她根本無一友人。而虞家莊園便在南郊,好巧不巧,那幾日他也去了南郊。於此,還能讓人作何想。

其實留宿也算不得多大的事,被困相助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可容嫣全程避開這個話題,隻字不談,那便有問題了,她在逃避。

問心無愧,何須避。

靜姝猜不透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但直覺告訴她,他二人絕沒有看著那麼簡單……

她透過遊廊窗格望著容嫣,心情黯淡。知道容表姐美,卻從未細細打量過,乍一看卻是嬌顏如玉,如蓮綻放,沉靜內斂。可一笑一顰中偏又透著不經意的清媚……不對,清媚許淡了,應是魅惑——不是妖媚,是一種不應齡的沉著所散發出的誘惑,綿綿地網絡人心,欲罷而不能。不要是男人,便是她也覺得心驚。

這一瞬間徐靜姝竟不由得感歎,好在她是個嫁過的……

青窕胃裡不舒服,隨嬤嬤去了花園暖閣,容嫣留下來陪瀾姐兒。

夫人婆子都不在,幾個剛留頭的小丫頭便帶著瀾姐兒堆雪人,嬉鬨極歡,容嫣看得也好不欣悅。都說孩子是天使,一點沒錯,看著天真無邪的他們便什麼煩惱都沒有了,幸福無比……

"啪!"

一個小雪團飛過來,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出神的容嫣臉上。

聽到瀾姐兒嘻嘻的笑聲,容嫣哭笑不得,喚道:"你個小淘氣!看我不罰你。"抬腳便去捉她。

殘留在睫毛上的雪融化,模糊了眼睛。她使勁眨了眨,低頭去抹。見眼前多了一隻手帕,沒顧考慮道了聲"謝謝"接過來。

對方沒應,唯是一聲輕笑。她突然覺得不對,抬頭瞧去,竟是徐井桐。

她頓了頓,將手帕塞回去,找出自己的帕子轉過身去抹,感覺稍稍好些了,看都沒看他一眼繞過他奔瀾姐去了。

瀾姐一見她便躲到小丫鬟身後,露出個小腦袋朝著小姨嘻嘻笑,玩起捉迷藏來了。

來來回回幾次,容嫣捉不住她,隻得強笑哄道:"瀾兒乖,小姨帶你去找娘親好不好。"

"不好。"瀾姐拉著小丫鬟的衣角道。見容嫣表情嚴肅便嘟起小嘴,可憐巴巴道:"小姨陪瀾兒玩一會,玩一會。"

被這麼求,任誰也抵抗不了。容嫣正想著如何躲開徐井桐,他卻上前,站在瀾姐兒麵前彎腰低頭道:"瀾兒,看看小叔給你帶什麼了"說著,背在身後的手亮出,一隻精巧的仕女糖人在瀾姐兒眼前晃了晃。

"糖人,糖人。我要,小叔給我。"瀾兒從丫鬟的身後竄出來,張起兩隻小手去抓糖人。徐井桐手一提,她撲了個空。徐井桐朗聲而笑,視線卻始終未離身側的容嫣。

見她容色淡淡,他低頭看著小侄女。"瀾兒若是回答小叔問題,小叔便給你。"他又瞥了眼容嫣,笑道:"瀾兒說,這糖人漂不漂亮,可像小姨"

話一出口,小丫鬟們紛紛低頭,互看了一眼。

容嫣臉色愈沉,瞥向遠處隻當沒聽到。可瀾姐兒哪懂這些,比照著看了看糖人,又看了看小姨,很認真地思量了片刻,點頭道:"像,小姨漂亮。"

徐井桐聞言笑得更歡了,手又提高了幾分。"既然像小姨,那我們送給小姨吧。"說著,手試探朝容嫣的方向靠近。

瀾姐兒哪肯,撲著小叔討要,徐井桐便朝容嫣的方向蹭了兩步。眼見她又要撲上來,他一麵逗著小團子,"給了給小姨了給了啊"再次朝容嫣靠近。

"小叔給我,給我嘛,給我!"

瀾姐兒急得哇哇大叫,徐井桐卻逗得樂此不疲。眼看著糖人快落近小姨懷裡,瀾姐兒撒起潑來。

徐井桐的手就在眼前晃,躲都躲不開,比那糖人還要黏膩。容嫣忍無可忍了,陡然抬手一把將眼前的糖人奪了下來。

手裡驀然一空,徐井桐愣了,回頭看著容嫣。小團子見糖人落在小姨的手裡也傻眼了,緊抿著的小嘴抖了抖,眼淚出來了。就在她張口要嚎的那刻,容嫣忙彎腰把糖人送到她手裡。

"瀾兒不哭,糖人是你的,小姨不要。"一邊哄著,一邊給瀾姐兒抹流出的眼淚。怫然舉眸,嫌惡地瞪了徐井桐一眼,抱起孩子便走。

可方穿過遊廊,還沒到通往前院的角門,又被他趕上來截住了。

有孩子在,容嫣隻得深吸口氣,安奈著情緒道:"二少爺請讓我過去,瀾姐兒玩得太久,該歇晌睡午覺了。"

徐井桐手臂依舊攔著,佻然道:"表姐還要躲著我"

"二少爺,請自重些,您是訂了親的人了,還是不要傳出是非的好。"

她是實話實說,可徐井桐不在意,反倒仰笑又朝她貼近,低眸道:"表姐這是吃醋了"

容嫣內心無奈,真不知他哪來的自信。到底是自己表意不詳,還是他覺得拿她尋開心是種樂趣。就算他不在乎名聲,她還在乎呢!

抱著孩子行動不便,左右不知該朝哪躲,容嫣餘光四下瞟望,忽而朝西拱門凝了一瞬,隨即垂眸。然再抬頭時慍意消失,眉心微蹙,籠著憐人的委屈……

她喚小丫鬟將瀾姐兒送回前院,對視徐井桐哀婉輕歎道:

"我哪裡有吃醋的資格……"

軟糯的聲音映著楚楚眸光,任是石心也要化作繞指柔了。

這,有點措手不及——徐井桐心猛然一顫,怔愣地喚了聲:"表姐……"

不給他思慮的時間,容嫣接著道:"二少爺,您之前說的話可還算數"

"算,算數!"徐井桐興奮得顧不得動腦,連連應聲。

可容嫣卻苦笑,眉心的酸澀將徐井桐的心也蒙上了一層霧。"您說我們緣分天注定,可如今你要娶了,我又算什麼呢原來一切不過都是哄騙罷了。"說著,舉眸看了他一眼,星眸婆娑,澄澈見底,目光柔柔地把人的三魂都勾去了。徐井桐隻覺得心空蕩蕩的,忙皺眉解釋道:"不是我要娶的,真的不是!我心裡隻有表姐。"

"哼……"

容嫣一聲冷哼,綿軟卻甚是涼薄,重重地挑動了徐井桐的神經。他眼皮直跳,恨不能以誓來表達自己的不情願。

"我連見都未曾見過她如何要娶。不過是家裡人逼我的罷了,若是表姐跟了我,我定會推掉婚約的。"

容嫣搖頭。"袁家小姐與您再配不過了……"

"在我心裡沒有比表姐更配的!"

"我嫁過。"

"我不在乎。"

"您不在乎,你家人也不會同意的。"

若是徐井桐猶豫了,哪怕片刻,容嫣也願相信他十分哄騙裡起碼有兩分是真。然他脫口而出:

"會的!他們會同意的。表姐放心!"

如此,容嫣也不必留情了——

"算了吧。您還是忘了我吧,我們之間不是良緣,是孽緣。我不想給您帶來負擔……"她咬緊了下唇,欲語凝噎,好似這一刻不極力克製,下一刻淚水便要嘩然而下。

徐井桐到底年輕,哪經過這些。若非是瀾兒隔在二人中間,他真恨不能一把將容嫣攬入懷中去疼惜。可這會兒,他連握她的手都做不到,心焦得隻能迫切道:"我父兄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若他們就是不同意呢"容嫣截了他話。

"那我就是撇了這個家也要你!"

總算換來一個淡淡的笑,徐井桐盯著她唇角的小梨渦,迷人得不得了。隨著櫻唇翕動他徹底淪陷了。

"你可舍得"

他三指朝天,信誓旦旦道:"我以我的仕途發誓,我……"

"徐井桐!"

西拱門處,一聲怒吼如驚雷,霹得徐井桐登時一個激靈僵住了,臉色煞白,頭都不敢轉。

徐井鬆箭步衝到弟弟麵前,克製了許久的情緒到底耐不住了,上去便是一巴掌!

真是屢教不改,竟敢拿自己的仕途開玩笑。對臨安伯府而言,徐井鬆是世子,隻能從武繼承爵位,但如今文官當道,家裡沒個文官不行,於是便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弟弟身上。可他到好,整日癡迷這個女人!

而這個女人——

徐井鬆瞪著容嫣,滿腹的話在胸中打轉,終了唯是切齒狠對弟弟道了句:"跟我去祠堂!"便甩袖走了。

方才還意氣風發的年輕人,這會兒嚇得連頭都不敢抬,紅著半邊的臉提心吊膽地走了。

容嫣看著遠去的兄弟二人,麵色清冷。她知道徐井鬆想說什麼,無所謂,反正在他心裡她就是個"紅顏禍水",她不在乎再描上一筆。倒是他自己,該看清他這個薄情喪誌的弟弟了。

想來經此一事,徐井桐也不敢再招惹她了。

她淡淡挑唇,悄然轉身,然一抬頭便瞧見了遊廊裡的虞墨戈。

二人對視,她怔了住。

他何時來的,剛剛那幕都看見了

方才的鎮定全無,容嫣心裡莫名地慌,似做錯了事的孩子無措地絞著帕子,匆匆福了福身連個話都沒留跑開了。

虞墨戈看著她嬌小的身影消失在角門裡,狹目微眯,意味深長地勾起唇角。

為了避開虞墨戈,容嫣稍後走的。一直到她離開伯府,徐井桐還跪在小祠堂。為了彼此顏麵,徐井鬆沒有對任何人提起弟弟的荒唐行為,隻道他舉業不專,故而受罰。

客人散儘,正堂裡,臨安伯徐徐撚著手中的紫檀珠,闔目道:"可試過了"

身側,徐井鬆蹙眉點頭。"試過了。今兒徐先生講的那些時論,他要麼無動於衷,要麼答非所問點不透中心。虞墨戈畢竟是個武將,對這些不甚敏感倒也能理解,何況這幾年縱情聲色,哪還來的勁頭去了解這些。哀莫大於心死,怕該是真的吧。"

聞言,老伯爺捏住了珠子,睜開雙目冷道:"那便不能是裝出來的"

裝徐井鬆沉吟,倒也不是沒這個可能。若真的是裝,隻怕裝得太像了。二十幾歲,正是衝動的年紀,他怎可能沉穩至此。即便探他痛處,談及他革職乃至在都察院被冤之事,他居然都可以一笑而過。徐井鬆看得出,他這種釋然不是強力的隱忍,是發自內心的雲淡風輕。曾經讓他一蹶不振的傷,便這麼過去了

"不管怎樣,國公府讓盯著,那便盯著吧。"老伯爺又繼續撚著珠子道,"若吃不準便再試,且留徐先生段日子,話談多了總有他露馬腳的時候。"

也隻能如此了,徐井鬆揚頭看向室外,天色漸暗,似黛青的帷帳緩緩拉下,又似末了戲台上的幕布。

今兒,他還真是看了兩場好戲……

……

容嫣端坐在車裡閉目養神,馬車經過三元巷,楊嬤嬤拍了拍她手,抬著下頜示意她向外看。她撩開車窗簾便瞧見了不遠處胡同裡虞家的馬車,凝思了片刻,收回手指道:

"回頭,買些點心,繞崇誌胡同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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