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都沒有奢望過紀衡會對自己手下留情……隻是喝酒而已,已經很是仁慈了,對吧?
但是她身邊的男人卻似乎不是很滿意,溫梔仰頭喝到半截兒,便有一隻手伸了出來,忍無可忍一般的搶走了她手中的酒瓶。
“你是想把自己喝死在這裡嗎?”
紀衡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壓抑不住心裡怒火道:“你不會是打著把自己喝出毛病來,然後趁機訛到我身上的主意吧?”
他把那個瓶子捏得緊緊的,重重地放到了茶幾上,力氣太大,瓶身上出現了一條裂紋,卻沒有立刻完全破碎,而是發出了細小的聲響。
溫梔看著那條裂紋越來越大,蜘蛛網一般的碎裂逐漸蔓延到了整個瓶子身上,好像是一場永恒的折磨。
紀衡總是這樣……對於自己討厭的東西,就算是死了,都不會讓他滿意。
她隨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剛剛和紀衡爭奪那支酒瓶的時候,裡麵的液體撒了出來,倒在了她的上半身,喝到胃裡的酒精還沒有真正的爆發,彌漫在身邊的酒氣卻讓她昏昏欲睡:“不會的。”
紀衡皺了一下眉頭:“什麼?”
溫梔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伸手取過了一支啤酒,乾脆利落的打開了蓋子:“我可能會喝出毛病來,但是不會賴到你的身上去。”
她拿著那瓶啤酒,表情平靜:“再說,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紀衡身子一僵,心臟處停跳了一拍,下意識的說道:“我沒有想讓你痛苦……”
話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紀衡狼狽的扭過頭去,幾乎不敢再看那個女人。
溫梔卻全然沒有放到心上,就著那個瓶子喝了一口啤酒,腦子裡麵昏昏沉沉的,囈語一般:“我再也不會黏著你不放……再也不會糾纏你……唔。”
她難受的蹙起了眉頭,有一股涼意在她身子裡遊走,似乎想要從她腦子裡鑽出來似的,讓她站立不穩。
紀衡眼睜睜的看著她摔倒在了地上,心立刻提了起來,快步走了過去,抓住那女人的胳膊:“你怎麼樣?”
溫梔的目光卻很清明,一點醉意都沒有,直視著紀衡,一字一頓道:“我已經不再愛你了,紀衡。”
什麼?
紀衡隻覺得一股涼氣從溫梔的手腕處鑽了上來。激的他遍體生涼。
怎麼可能?
溫梔卻終於久違的有一種解脫感,她的神智有些潰散,終於模模糊糊的高興了起來。
太苦了。
喜歡紀衡……真的太苦了。
紀衡的呼吸卻越來越重,似乎是在承擔什麼痛苦一般。
他頓了一會兒,突然垂下頭去,抓住溫梔的手腕,吻了上去。
唇舌糾纏永遠是最親密的接觸,能夠帶給人很多慰藉。
隻是身下這個女人……紀衡狼狽地睜開了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溫梔。
沒有依戀,也沒有反抗。
隻有漠然。
溫梔從始至終都睜著眼睛,表情麻木地承受完了這一切。
她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了嗎?
紀衡咬緊了牙關,狼狽的站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居高臨下地看著溫梔。
臉上的表情又恢複到了那種漠然的樣子:“收拾一下,溫梔,今天……還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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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凝早早吩咐了服務生在丁香門前守著,一旦裡麵出現什麼劇烈的動靜,就立刻衝進去救場。
所以在她看到紀衡帶著溫梔出來的時候,還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
不管怎樣,人沒傷到就好。
她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匆匆地迎了上去:“紀公子,您這是要去哪兒呀?”
男人身邊的溫梔臉色蒼白,像一個破布娃娃一樣,孟凝給她打了好幾個眼色,她卻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孟凝提心吊膽的,生怕那個男人把溫梔弄出了什麼毛病來。
身材高大的男人卻連看都沒有看孟凝一眼,隻是緊緊攥著懷裡女人的手,漠然道:“讓開!”
孟凝臉色一僵,眼睜睜的看著他把溫梔帶出門去,終究還是不敢開口攬人。
她心臟砰砰直跳。
總不會出人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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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時之後。
蓉城市中心,希爾頓酒店。
女人簡陋暴露的衣服被人丟在了地上,和它們的主人陷在床上一般,都是傷痕累累,像垃圾一樣。
紀衡卻依舊衣冠楚楚,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麵無表情地看著窗外的夜色。
溫梔幾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她慢慢的從那個噩夢中掙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