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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管和員工們很快四散開來,秘書小姐也在紀安陽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她自己躡手躡腳地朝著紀衡的位子走了過去——
那人果然是靠在椅子上,眉頭緊緊皺著,嘴角抿得很緊,竟是無聲地睡過去了。
紀安陽挑了挑眉毛,正準備掏出手機,拍下這男人難得的窘態。
“溫……溫梔。”
溫梔!?
紀衡臉上的表情陡然變得痛苦,喘著粗氣,掙紮著從噩夢中醒了過來,額頭上滴下了大滴大滴的汗水。
“哥,哥?你這是怎麼了?”
紀安陽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手足無措道:“你身上哪裡不舒服?我去把醫生叫過來!”
紀衡臉色慘白,嘴唇抿得緊緊的,一點血色都沒有。
他無聲地搖了搖頭,撫上了自己的心口,硬撐著挨過了那陣劇痛。
半晌才道:“沒事兒……你彆怕。”
紀安陽的眼淚差點被他嚇出來:“我能不怕嗎?你要是猝死在這裡,以後集團的活兒就都成我一個人的了!”
紀衡勾了一下嘴角,拍了拍妹妹的手。
“夢都是反的,對吧?”
他有一些遲疑,聲音沙啞著道:“在夢裡夢見什麼人死掉了,那個人在現實生活中反而會很幸運,是麼?”
“你在說什麼呀……”
紀安陽皺了皺眉頭,狐疑地打量著他,嘟囔道:“你夢見誰了?搞這些封建迷信的東西……早會都讓你給睡過去了!”
紀衡臉上有一絲黯然,他閉了一下眼睛,很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準備一下,把和溫家的合作,全部都停掉。”
紀安陽怔了一下,失聲道:“全部?”
紀衡走進了辦公室裡,臉上一片冷漠:“是,全部。”
紀安陽眼神閃爍了一下,很快反應了過來。
“好……”
她慢吞吞吐吐地:“我早就看他們家不順眼了,仗著以前的老黃曆,不講究商業道德,由著自己的性子來,損失了很多經濟利益不說,還敗壞了咱們紀家的名聲……尤其是那家人的做事風格。”
“惡心。”
她眼神一轉:“以後也不用顧忌溫喬了,是吧?她如果再跑來這裡一哭二鬨三上吊,我可就直接報警了啊!”
紀衡坐在辦公桌後,點了點頭:“好。”
紀安陽吃了這顆定心丸,興高采烈地就要往出走,卻被紀衡喊住了,那人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似地:“安陽……你幫我個忙吧。”
“什麼?”
紀衡額頭上的汗水還沒有完全落下,臉色仍舊有一絲蒼白:“幫我找到溫梔。”
紀安陽立刻皺起了眉頭,臉色也陡然變冷了,寒聲道:“找她做什麼?再糟踐她一次嗎!”
前幾天去財務處那邊和同學閒聊的時候,她偶然發現前段時間紀衡的支出有一些很奇怪的波動,有一些不大不小的數目支出,而且方式還全都是紙幣。
當時她和財務還以為是公司裡麵有人在紀衡賬上做了手腳,細細一查才發現,紀衡居然是把那些錢花在了瓊脂裡。
再往深裡一探,溫梔的事兒也就水落石出了。
她本來就氣得厲害,今天越發難受,氣急之下,連敬稱也不想說了:“紀衡,你行行好吧,那也是個活生生的人,會笑,會跳,會難受的!”
紀衡臉上的表情很狼狽:“我以前做了錯事。安陽……我想,我想好好補償她。”
他聲音乾澀,一字一句道:“她值得更好的人生。”
紀安陽翻了一個白眼兒:“免了,人家在遇到你之前活得好好的,離開你之後估計也活得不差。你就省下這些折騰吧!”
這事兒在她心頭壓了多年,此刻看著紀衡,越想越來氣:“你話說的輕巧,補償她——你能補償的回來嗎?溫梔當年嫁進來的時候,婚禮上你就讓她沒臉。”
她掰著指頭,細數紀衡這些年來的惡行:“讓她在圈子裡麵一點尊重都得不到——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報上更是把她寫成了一個殺人犯!”
她深吸了一口氣,把手裡的文件拍在了桌子上,壓低了聲音:“還有那個孩子!哥,這麼多年了,每回叔叔嬸嬸說孩子的時候,我的心都要顫一下,你倆明明是有過孩子的……”
她眼裡難掩失望:“但凡你當年能夠在意她一點點……”
是啊,他們倆之間,曾經是有過一個孩子的。
紀衡臉上一片麻木,坐在原地,被那些話刺得遍體鱗傷,動彈不得。
紀安陽深吸了一口氣,直起了腰,恨聲道:“我隻恨當年沒有及早幫她脫離苦海!”
紀衡眼睜睜地看著紀安陽氣衝衝地走了出去,心裡麵有千言萬語,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