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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城向來有“不夜城”的稱號,即使是深夜,街上的霓虹燈依舊閃爍,街頭巷尾的城市男女,混跡在一片燈紅酒綠之中。
紀衡坐在吧台前,一杯接著一杯麻木地喝著酒。時隔四年,再來到這個酒吧,眼前的一切倒是都沒變,連自己坐的位置都沒變。紀衡自嘲地笑了聲,又是一杯酒下肚。
“給我一杯Aviation,和旁邊這人一樣。”
身邊突然響起一道聲音,紀衡疑惑地看過去,正好和那人的視線對上,兩人都是一愣。
那人率先開口道:“紀衡?居然又是你……”
紀衡隻覺得麵前這人熟悉得很,卻始終想不起來名字。
那人見他這個表情,無所謂地笑了笑,解釋道:“四年前,這個位置,尚裔。”
紀衡這才認出,麵前這人,正是四年前和自己在這個位置上一起買醉而認識的尚裔。他淡淡笑了笑,道:“真巧。”
尚裔也笑了起來,說道:“是,我們挺有緣分。這次為了什麼事兒,情傷?”
紀衡頓了頓,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你呢,當年那個女人,你還恨嗎?”
好半晌,尚裔沒有接話。就在紀衡以為這人不會回答的時候,又突然聽他說道:“紀衡,我挺後悔的。我當年誤會她了,也乾了挺多錯事兒的,她說她絕對不可能原諒我,我還哪來的臉再去求她……所以啊,我就想著,那好吧,我離開,隻要能遠遠地看著她就好了……”
尚裔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說的話毫無章法,沒聽到紀衡小聲地說了一句,“我也是,很後悔……”
自那天從法院出來後,溫梔帶著溫希,生活逐步恢複到了正軌。紀衡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徹底消失在了母女二人的生命裡。
隻是,雖然沒再見過紀衡,可紀家人仍時不時地來看溫希。紀安陽更是經常去幼兒園接送溫希,而且每次都帶去一大堆東西,搞得溫梔十分不好意思。
紀衡辦公室內,紀安陽坐在真皮沙發上,手上還拿著個啃了一半的蘋果。她翹著二郎腿問紀衡道:“怎麼,今天是又要我送什麼過去?”
紀衡頭也沒抬地說:“昨天有個兒童服飾合作公司送了套衣服過來,你今天帶給溫希。”
紀安陽撇撇嘴,拿起桌子上包好的那套衣服,招呼也不打地出去了。
等紀安陽消失在辦公室門口,紀衡才停下手中的鋼筆,目光看向桌麵上的那個鐵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地心疼。
這天剛好畫室下班早,溫梔走在路上,又接到了紀安陽的電話。
“溫梔,你下班了嗎?我今天看到一套衣服特彆適合溫希,就買下來了。你要沒啥事兒,我現在給你送過去?”
溫梔有些頭疼地說道:“安陽,真的不用麻煩你每次買這些東西了,你這幾天給溫希送的太多了。”言下之意,是你來的太頻繁了,我不想跟紀家人走這麼近。
紀安陽卻半點沒聽出來的樣子,回道:“沒事兒,你現在去接溫希吧?我在幼兒園門口等你。”說完就掛了電話,不給溫梔拒絕的機會。
幼兒園門口。正是放學時間,孩子一窩蜂地跑出來,紀衡遠遠地站在樹下,目光追尋著每一個跑過去的孩子的身影。
旁邊的紀安陽見他這樣,勸道:“表哥,你這樣也不是辦法,過去看看溫希吧。”
紀衡沒有回話,隻是把手上提著的那一袋玩具給紀安陽,說道:“過去吧,彆讓溫希等久了。”
紀安陽看著手上又多出來的一包東西,欲哭無淚地望了望天。她本來就提了一帶衣服,現在再加一袋玩具,活像個逃荒的。
紀安陽也是下午臨出發的時候接到紀衡的電話,說是自己也要跟去。她還興奮了好一會,以為紀衡終於想通,要麵對溫希了。誰想到,到了幼兒園,這人卻是站得遠遠的,一副觀望的姿態。
看紀衡這個樣子,紀安陽也知道勸不動了,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朝門口溫梔和溫希的方向跑去。
紀衡站在原地,看著遠處站在一起的兩人,表情是難得的滿足。或許尚裔說得對,自己乾了那麼多錯事,哪兒還配被原諒。
既然放不下,那不打擾就是最明智的選擇。
溫梔似有所感覺,突然朝紀衡站著的地方看過來。紀衡心裡一驚,忙往樹後躲去。
她從剛才起就覺得有道視線一直盯在自己身上,隻是看過去,又什麼都沒發現,隻好作罷,又蹲下身跟溫希說起話來。
“溫梔溫希,我在這兒!”紀安陽小跑著過來,把手上那袋東西遞給溫梔。
“你怎麼又買這麼多東西啊,溫希也用不了。每次都拿你東西,我也覺得怪不好意思的。”溫梔接過,大概看了看,發現又是一堆玩具。
紀安陽看著溫梔,好幾次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隻是說:“這都是些小東西,沒多少錢。”
三人聊著天向前走去,紀衡默默跟在後麵,保持著一定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