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戈淵渾身寒氣逼人,到了後院廂房的時候,院裡沒人,他抬腳踹開了房門。
他原本已經想到,謝德音隻怕被那老東西糟蹋了,這次過來,救她一次,算是毀她清白的補償,之後便兩不相欠了。
隻是沒想到,映入眼簾的是床榻上的女人披頭散發,衣衫雖然淩亂,卻還算完整,她手裡拿著一根簪子,拚命的朝著倒在床榻上的馬尚書咽喉刺著。
她的衣衫被血浸透了,連帷幔上都是迸濺的血跡。
床榻上的人早已經死透了,她依舊沒有停止,一下下瘋狂的刺著那已死之人。
莫明的,周戈淵想到了那次在宮中偏殿裡的那一幕,她媚眼如絲,風情萬種的讓他做她的麵首,她的外室。
原來,那不過是她的偽裝,又或者,平時人前的那個她才是偽裝。
此刻眼底迸發著恨意和瘋狂的才是她。
若是她新婚之夜她是清醒的,想必也會這樣對待自己。
一個被丈夫當成玩物送給他人的女子,本是玩物一樣的存在,現在竟讓他有了一絲欽佩。
周戈淵上前,握住她的雙腕,將她往前一帶,彎腰俯視著她。
“他已經死了。”
她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雙眼迷茫無措,待雙眸漸漸焦距回神後,漸漸的看清了眼前的這個男人。
鐵甲寒衣,劍眉星目,眉目間沒有了之前的輕浮,反倒是眸底影影綽綽有些讓人讀不懂的情緒。
謝德音突然輕笑了一聲,笑得顧盼生輝,傾倒眾生。
“是啊,他死了,你怎麼還沒死?”
周戈淵眸中掠過一絲暗色,腮線隱隱。
知道她今晚受了刺激,便不與她計較,將她拽過來,看了看身上沒傷,衣服也完整,知道這些血都是那個老東西的,心中隱隱有些慶幸,卻又不知這份慶幸從何而來。
“膽子倒是不小。”低沉的聲音,沙啞中帶了回聲,似揶揄,也似誇讚,讓人聽不清楚他的意思。
說著,打橫將她抱起,朝外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周戈淵頓了頓腳步。
“若是不想明日京中流言四起,便把臉埋在我懷裡。”
謝德音抬頭,隻見他一雙湛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與她對視著,表情帶了幾分玩味兒,唇角似乎微勾了一個弧度,待她細看時,便什麼也沒有了,還是平時那個冷麵將軍。
謝德音不是好歹不分的人,她知道周戈淵的意思。
她在他懷裡縮了縮,將臉貼在他的胸膛處,任由他抱了出去。
他身上的鎧甲冰涼刺骨,剛好抵了她體內的燥熱,她的手貼上他的後背和後腰處,隻盼著這冰涼能緩解她此時的痛苦。
卻沒注意抱著她的人此時渾身一僵,低頭看她時,隻看到散落的鬢角處,一縷發絲纏繞在他胸前披風的絲帶處,粉色的耳垂晶瑩剔透。
隨著他不自覺的吞咽,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
待看到外麵已經將陸元昌捆了起來,周戈淵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把他帶回去。”
說完,轉身出了馬府,隨之而來的士兵也都收了隊。
隻有副將大膽的看了一眼王爺懷裡的女人,看不到臉,滿身的血,看著觸目驚心。
她是誰?
王爺竟然這樣大動乾戈的來馬府救人?
直到被周戈淵掃了一眼,副將才回過神來,慌忙的收回目光去看彆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