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德音聞言微怔,還未做出反應時,隻見男人的大掌落在她腦後鬆軟的發絲上,稍稍用力,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這般討好,不似把我當夫君......”周戈淵沉濃的眸子深深的望著她,啞聲道:“似在討好攝政王。”
謝德音好一會才回過神兒來,垂眸道:
“自去年陸元昌將我送給王爺後,我便一直夾縫中求存,早已經習慣了這般小心謹慎。我身後無依仗,總怕得罪了王爺,便從雲端跌落,歸根結底,我如今的榮耀都是王爺賜予的,身份家世都不足以匹配王爺,是我心底發虛,自卑而已。”
周戈淵聽著這番言語,心裡頭才算好受一些。
他不願她像旁的女子一般,如今想想,他們一開始接觸時,便不是尋常男女傾心相知的過程,如今她的忐忑,也在情理之中。
周戈淵稍稍用力,將她的頭扣在自己懷裡,輕撫著她的發絲,笑了聲道:
“有什麼匹配不匹配的,什麼世家門閥,累世的家族,都是從無到有。崔家鄭家蕭家他們,原先祖上也是寂寂無名。不過是一代又一代人的經營,才有了如今的家世,將來謝家也會有。”
“嗯。”
“如今周家是皇家,原先隻是被前朝太祖任命到關外牧馬的人家,後來風雲際會率領關外鄉眾抗擊羌人,才逐漸被人知曉,到了我父皇時,他在關外聲勢逐漸浩大,才封了關山王。”
謝德音看到史書上記載的並非是如此,可能是史書向來由勝利者書寫,所以周家牧馬這段完全沒提到,謝德音還以為周家跟莊家一樣,是關西的貴族。
謝德音聽著忍不住輕笑一聲。
“若是王爺的祖輩沒有建功立業,隻怕王爺這會還在關外牧馬呢。”
周戈淵見她聲音輕鬆了下來,也笑了一聲。
“是啊,商戶女,牧馬郎,倒也般配的很。”
“要是王爺真是關外的牧馬郎倒也好了,咱們不理這些事,在外多自在。”
“若我真是個牧馬的,你肯嫁我嗎?”周戈淵偏頭看著依在他身前的她。
謝德音仰起頭望向他,他深濃的眸子此時熠熠生輝般映在她的眼底。
“嫁。”
周戈淵眉宇間的神采似瞬間生動鮮活了起來。
“這可是你說的,不準再反悔了!”
“王爺不悔,我亦不悔。”
周戈淵朗聲笑著,這些天朝中忙碌,城中瘟疫,鮮少有事情讓他這般開懷了。
“你在城外這段時間為百姓所做的,世人有目共睹,城外百姓缺醫少藥的情況下都病亡甚少,你功不可沒。護國寺為你請功,百姓們自發給你在護國寺的附近立了長生碑,你在民間的聲望比本王都盛。等著京兆府將絕婚書送去謝家,你恢複了待嫁身,隻怕謝家門檻都要被人踩爛了。”
說到後來,周戈淵話語頗酸。
“啊?”謝德音最近因為孩子和自己生病,並不知外麵的情況,“不會是王爺授意人做的吧?”
“不是,朝中諸事繁亂,我還未能騰出時間想這些事兒,我也是今日才知曉的,待改日有時間,定要去護國寺旁看看夫人的長生碑。”
謝德音頗有些難為情,她也沒做什麼。
“治病的都是太醫和僧眾,運送藥材的都是軍士們,連照顧病患的,也都是旁人,我並未做什麼。”
周戈淵笑著看她推卸功勞的樣子。
“傻姑娘,這就是領袖和指揮得當,若不是你一開始運籌帷幄,調度合理,城外無人顧及到,隻怕早已經亂作一團了。哪怕你什麼都不做,隻要你將所有的安排好,讓一切按部就班進行,便會減少傷亡。這在軍中,是將,而非兵。可見夫人天生就是做將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