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朝廷休沐的時候,陸修齊帶著太醫和兩個醫婆來了滄瀾院。
陸修齊讓太醫和醫婆們在外候著,他走了進去。
謝德音倚在窗前正在看書,青黛坐在她身邊,垂首手中繡著東西,陸修齊看了一眼,是一個小孩穿的鞋子。
陸修齊目光裡閃過一絲陰翳,隻作沒看到,走過來跟謝德音說道:
“最近幾日身子如何?我把太醫帶來了,給你看看脈象。”
謝德音想到最近的膳食,全部都是補身子的藥膳,冷笑一聲,並不說話。
陸修齊看了青黛一眼,青黛比來時憔悴了許多,許是受謝德音的影響,陸修齊道:
“去把太醫叫進來吧。”
太醫進來後,謝德音十分的配合,太醫請過脈後,回身恭敬的對陸修齊說道:
“回陸大人,夫人近日身子恢複的極好。若老夫下藥溫和一些,佐以針灸,定然無損夫人身子。”
陸修齊聞言鬆了口氣。
“有勞太醫。”
如今她的身孕已經三個半月,若是再遲一些落胎,於她身子無益。
謝德音抬眸冷冷的看著陸修齊,陸修齊被她這般盯著,走到她身邊,拿起桌上青黛方才繡的小鞋子,丟進了屋裡的炭盆裡。
“你說的沒錯,我比不得他心胸寬廣,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這孩子,我容不下。”
謝德音似早已知道了會有這樣的結局,一言不發。
陸修齊看著她手覆在小腹上,神色間眷戀萬分的模樣,隻作沒看到,喊了醫婆進來。
青黛看著這陣仗,臉色發白,望著陸修齊時,才明白小姐說陸修齊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大公子了。
“夫人,屋裡請吧,下官定然不會讓夫人有事的。”太醫恭敬的說著。
謝德音神色木然,並沒有為難太醫,轉身回了內室。
他不是周戈淵,她拿捏周戈淵的那些手段,在陸修齊麵前沒有用,昱兒出生了他都想儘辦法的陷害,又怎會容她再生下一個。
陸修齊抬腳要跟著進去的時候,青黛在旁垂首道:
“陸大人,婦人小產不吉,陸大人留步。”
陸修齊並不在意這些,走到屏風處時,青黛抬頭,聲音略高一些道:
“隻怕小姐此時並不想看到陸大人。”
陸修齊的腳步一頓,身影停住。
青黛走上前,走到屏風處,低聲道:
“陸大人若是不放心,我進去陪著小姐。”
“嗯。”
陸修齊坐在花廳,聽著內室傳來她悶哼痛吟的聲音,幾次都想進去。
可是想到青黛的那句話,生生忍下了進去的腳步。
她這般痛苦,此時定是不願看到他的。
醫婆端著木盆連著出來幾次,盆盆都是血紅色的水,陸修齊看的觸目驚心,臉色大變。
“她怎麼了?”
醫婆為難道:“夫人落胎不順,出血量大,太醫正在施針。”
陸修齊舉步要進去,被醫婆攔住。
“陸大人留步,產房不吉,夫人方才說......不許您進去......”
陸修齊雙手握拳,望著內室,卻不敢再進一步。
從午時到了日暮,那胎兒才落了下來。
醫婆端著木盤出來的時候,裡麵一塊血淋淋三寸大的血肉,已隱約能看出人型來。
那血淋淋的血水,仿佛瞬間將他拉到了修羅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