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落雲多靄靄

雲軒痛極，精力全部集中在呼吸，根本無暇理會他。

“我也是第一次見那個女人，看起來，同淩家少俠關係匪淺，當是他的女人。”齊羽一麵托起雲軒的手，擦拭臟汙，一麵說道，“至於身手如何，我也看不出來，但絕非泛泛之輩。”

“哦？你又知道？”大胡子冷笑道，“既是他的女人，又跟著他長住鳴風堂，想來也不會有多大的名堂，你口口聲聲還喊那姓淩的一聲‘少俠’，這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吶！”

“他是驚風劍傳人，出身江湖世家，自然比你們這些烏合之眾好得多。”齊羽說著，便即攙起雲軒，一手搭在自己肩上，拉過一張椅子讓他坐下，道，“好好的人質，就這麽殺了，便不怕你們家二爺交代的事落空嗎？”

“少他娘的叫什麽‘二爺’，我家主子才是白雲樓真真正正的掌門人。”大胡子一拍胸脯，道，“你都在給咱們辦事了，也該改口了。”

“改口？”齊羽冷笑，“樓主要是知道江明長年在外養了你們這麽一幫見不得人的東西，你們也活不到現在。”

“你也別在這擺譜，江瀾已離開金陵，你也沒多大用處了，等我回去稟告主人，看你怎麽吃不了兜著走！”大胡子說著，便即一揮手，帶著那些個手下走出屋子，除了他和一兩個親信，剩下的全都守在了門外。

齊羽並未理會這些。他見屋角還有一桶清水，便提了過來，替雲軒清洗傷口，還抹上了藥膏。由始至終，雲軒都未曾開口，隻是默默吸著涼氣，極力消化所有痛苦。

“你不會武功，怎還如此膽大？”齊羽淡淡說道，“這裏都是很危險的人，也包括江瀾。你該離她遠遠的。”

“……不用你管……”雲軒艱難說道。

齊羽聽了不再說話，沉默片刻後，起身走了出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放晴後的黃昏，晚霞遍天。江瀾等一行人順著泥濘的足印痕跡，終於找到了這間荒廢的宅院前。

門外是一片廣袤的竹林，林間荒草叢生，足有一人高。沈星遙走在最前邊，撥開一從亂草，向外微微探頭，隻瞧見一名黑衣人守在宅院外。

“是他們嗎？”沈星遙指了指那黑衣人，對江瀾問道。

江瀾點頭，露出驚訝的神色：“星遙，真沒想到你追蹤的本事這麽厲害。那間鋪子外邊，幾乎一點痕跡都找不到，你是怎麽發現的？”

“昆侖山終年落雪，即便有人走過，足跡也很容易被新雪掩蓋。而且那裏沒有樹木花草，難以辨別方向，必須對地形方位，或是有人煙的方向有足夠的了解，才能保證自己不會突然有一天便不明不白死在雪地裏。”沈星遙道，“我也隻是猜測，沒想過真能找到。”

“他們有多少人？”淩無非微微蹙眉，“隻派一個人守門，會不會太草率了？”

“等入夜我進去看看。”沈星遙道，“昨晚是朔月，今夜的月光也不會太亮。不容易被他們發現。”

“還是我去吧。”淩無非道，“太危險。”

“可我輕功比你好，身段也比你輕巧，更易探清當中虛實。”沈星遙莞爾，“放心吧，這又不是在水上，不會出岔子。”

“那你當心些。”淩無非略一沉默，點點頭道。

日落西沉，天色越來越暗。沈星遙繞過那個守衛，輕而易舉便潛進了宅子裏。淩無非同江瀾二人仍舊留在竹林中，遠遠觀望著。

“其實也不必這麽麻煩，門口就一個人，抓來問問就知道裏邊是什麽情形了。”江瀾看著門口那個守衛，若有所思道。

“他要是騙你呢？你怎麽辨別？”淩無非挑眉笑問，“我說你這兩天是怎麽了？平時腦袋還挺靈光的，怎麽突然就不夠用了？”

“我還是第一次連累別人，心裏慌了。”江瀾一改平時嬉笑做派，坦然說道，“也就是嘴上說說，不會真那麽做的。”

淩無非聽罷笑笑，沒再接話。

“你說……其實這事也就跟我有關，頂多讓你這個師弟來給我做幫手，至於雲軒和星遙……尤其是雲軒，怎麽偏偏就害了他……”江瀾懊惱不已。

“再怎麽過意不去，事情也已經發生了，”淩無非笑道，“頂多……江少主你不是對各地美食了如指掌麽？等事情過去了，便用這個做犒勞，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