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姚州那個苗人老婦說過的話，便即對她拱手施禮道：“在下宋翊，見過上官姑娘。”

“見過？”上官紅萼從小生活在南詔，對漢人的禮儀用詞，並不十分清楚，聽他這麽一說，不由竊喜起來，心想定是因為上回在黎州那無意間的一撞，被他記在了心裏。

可她哪裏知道，宋翊壓根就不記得這麽一碼事。他連小時候房裏被蘇采薇倒進一窩蟑螂都未記掛在心，足以見得他對無關緊要之事，根本毫不在意。

“是見過呀，”上官紅萼喜上眉梢，“就是上次在黎州……”

“在下來此，實是有事想請教姑娘。”宋翊聽她會錯了意，便未留意她後頭的話，而是直截了當表明了來意，然而一抬眼，見淩無非還未回返，略想了想，便對上官紅萼道，“抱歉，姑娘能否在此稍等片刻？”

“當然可以啦。”上官紅萼沉浸在喜悅中，立刻點頭道。

宋翊謝過上官紅萼，便即轉身走出大殿，去尋淩無非蹤跡。

原來，適才姬靈渢把人喚走後，懵懵懂懂便跑去了後院小河邊，淩無非雖不明就裏，然而想到巫師的指點，還是跟了上去。他見姬靈渢始終低著頭，一言不發，便主動開口打破了沉默，道：“姑娘，其實在下方才是在向那位先生打聽聖靈教之事，他指著你，莫非是說……”

“你說聖靈教？”姬靈渢神遊天外許久，聽到這話才回過神來，僵硬地點頭道，“我是知道一點，不過也不是很了解。”

“那，在下能不能問問，姑娘都知道哪些事情？”淩無非誠懇問道。

“我……我不知道聖靈教裏的事，隻是有些交情……不是不是。”姬靈渢用力晃了晃腦袋，這才勉強捋清思緒，道，“對，我是想同你說，那個，東海縣，你知道田員外後來怎麽樣了嗎？”

“怎麽樣了？”淩無非一愣。

“他也死了，整個田家大宅都被火燒了，放火的人還找去了飛龍寨，”姬靈渢道，“不過，寨子裏的人，好像都逃走了。”

“是這樣嗎？”這會兒輪到淩無非懵然，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大概……多半是天玄教的人動的手。對了，姑娘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知道，聖靈教原是天玄教分支，可我在這許久，也沒打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等等，我為何要同你說這些？”姬靈渢回過味來，立刻捂上了嘴。

“師兄。”

聽到宋翊的話音，二人幾乎同時轉過身去。

“你……不是在大殿裏嗎？”姬靈渢怔怔退後兩步，看了一眼淩無非，道，“這是……”

“是我師弟，宋翊。”淩無非道。

“哦……”姬靈渢始終處於半呆滯的狀態，似乎還沒想明白自己是來乾什麽的，“我其實……全名叫做姬靈渢，不是什麽‘靈兒’。”

“姬姑娘。”淩無非略一頷首。

姬靈渢看了看他，忽然覺得自己的擔心似乎有些多餘，許是上回突然被指出身份有異，加上心存戒備，莫名生了恐慌之感，可如今與他交談一番，倒是能夠感覺得到他是個守禮之人。她長舒了口氣，猛然想起上官紅萼交代她的事，不由望向宋翊：“你……”

宋翊不明就裏，眼中浮起疑惑。

“沒事了。”姬靈渢避開二人目光，飛快跑遠。

“這人怎麽越來越古怪了？”淩無非迷惑不已，隨即轉向宋翊問道，“你怎麽過來了？”

“聖靈教的聖女，上官紅萼，就在大殿裏。”宋翊說道。

淩無非聞言一驚，還想著無巧不成書，誰知回了大殿，卻見上官紅萼拉下臉，狠狠朝他瞪來。

“你說的是她？”淩無非素來記性不錯，立刻便想了起來，“這不是上次在黎州燈會上撞到你的那個姑娘嗎？”

“是嗎？”宋翊聞言，微微蹙眉，卻見上官紅萼大步走上前來，到了二人中間，忽然伸手欲將他們分向兩側推開。

兄弟二人本能避嫌，不約而同退向兩側，主動讓開一條道。

“說好了一個人……都怪她。”上官紅萼說完，便即跑了出去。

淩無非大張著嘴，怔怔看著她的背影消失，良久方道：“我怎麽覺得……這的人都有點不正常？”

他搖搖頭，越覺不可思議。然而二人在院子裏找了一圈，也沒能找見上官紅萼或是姬靈渢的身影，隻得無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