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黎母這話，薑雅琳愣了一下，忙轉頭去看淩言辰的反應。
原以為她能看見這男人“終於解脫”的喜悅眼神，但是他緊擰著眉，眼角都帶著不滿。
她有些迷茫和不解，這兩人都做著與之前大相徑庭的決定和反應。
這時，薑明凱踉蹌著走進病房。
見淩言辰也在，臉當即就臭了。
“你怎麼跑過來了？你腿怎麼了？”薑雅琳走過去扶著他，頭疼不已。
薑明凱無視掉淩言辰，目光落在黎頌芝臉上：“我擔心頌芝姐。”
淩言辰唇角緊繃，隻覺他那聲“頌芝姐”格外刺耳。
薑雅琳一巴掌拍在薑明凱後腦勺上：“頌芝還沒醒，你又受傷了，淨添亂，跟我去上藥。”
“不去。”薑明凱掙紮著，挑釁地看了眼淩言辰，“我說過要保護頌芝姐。”
聞言，淩言辰冷嗤一聲：“一個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廢物還想保護誰？”
“你說什麼！”
“好了，你們能不能彆吵到黎頌芝？”
薑雅琳強壓著心中的怒氣，死死拉住又想撲上去和淩言辰拚命的薑明凱。
潘夏婷剛走到門口便聽見病房中的爭吵，她猶豫了一會兒才走了進去。
聽見腳步聲，薑雅琳回頭望去：“你是誰？”
潘夏婷剛想回答，看到一旁的薑明凱，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是你？”
“是你？”
她和薑明凱異口同聲地說道。
薑雅琳一頭霧水：“你們認識？”
她皺了皺眉，暗中又細細打量了一下潘夏婷，總覺得她有些眼熟。
薑明凱率先開口：“她送我來醫院的。”
潘夏婷徑直走到淩言辰的身邊，看向黎頌芝，見她臉色蒼白的昏睡著，心中多了絲同情。
到底被逼到了什麼地步才會走上自殺這條路。
“她還沒醒嗎？”
“嗯。”淩言辰點點頭，眼底蘊著幾絲沉悶。
薑雅琳看著兩人站在一起的場景，心頭一震：“你就是雜誌上說的淩言辰的女友潘夏婷？”
一句話讓薑明凱和黎母愣住了，看著潘夏婷的眼神也瞬時變了。
潘夏婷雖麵不改色，但心裡卻也將淩言辰罵了好幾百遍。
當初他說為了能讓家人和黎頌芝死心，要讓自己假裝她女友被狗仔拍，現在反倒難以解釋了。
“我想你們一定是誤會了，我隻是淩言辰的學姐。”潘夏婷微笑解釋著，舉手投足的大方讓人很難覺得她在撒謊。
薑雅琳冷笑道：“嘴長你自己臉上，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唄。”
潘夏婷視線一轉，以眼神示意淩言辰快點解釋。
淩言辰正想開口，黎母忽然驚喜地叫了聲：“頌芝？你醒了！”
這一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淩言辰一步跨到病床旁。
他一手覆在黎頌芝的頭頂，目光急切地看著皺眉緊閉雙眼小聲嚶嚀的她。
薑雅琳忙跑到床頭按響護士鈴。
突然失去支撐的薑明凱猝不及防地往前一歪，差點摔倒時，一隻手扶住了他。
他一愣，抬頭撞上潘夏婷那雙柳葉眼。
“謝，謝謝……”
薑明凱窘迫地轉過頭，抓住床尾的欄杆挪了過去。
潘夏婷無奈地歎了口氣，也去看黎頌芝的情況。
悠悠轉醒的黎頌芝眼前一片模糊，隻覺身邊好像有很多人。
她……沒死嗎？
忽然，比視線更加清晰進入大腦的是一股熟悉的淡淡煙草味。
“你終於醒了。”
======第十八章悲涼======
沙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難以掩藏的感情就像一片羽毛落在了黎頌芝心上。
癢癢的，卻柔軟溫和。
視線慢慢清晰，她這才發現自己被一群人圍著。
有淩言辰、黎母、薑雅琳和薑明凱，還有一個是……潘夏婷！？
黎頌芝疲倦黯淡的眸光閃了閃，艱難地轉過頭：“媽……”
見原本定在自己臉上的目光忽然離開，淩言辰神情一僵，隻覺心空了瞬。
“媽在，媽在這兒。”黎母握住黎頌芝的手，喜極而泣。
不一會兒，醫生過來給黎頌芝做了檢查，撤掉氧氣罩後才道：“病人情況現在已經穩定了，但還是需要多休息，不能太勞累，也不能受刺激。”
半抬著眼簾掃視著病床旁的人，黎頌芝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
而淩言辰始的目光從未離開過她，同樣是一副想說話可又不知該說什麼的模樣。
黎頌芝微微喘了幾口氣，望向潘夏婷。
為什麼她會在這兒？
難道是來看她和淩言辰離婚了沒有嗎？
是啊，他們離婚了，潘夏婷就可以和淩言辰在一起了。
想到這兒，黎頌芝心中是抑不住的悲涼。
潘夏婷心照不宣，她看向淩言辰：“我還是先走吧，等她康複了記得好好解釋。”
“嗯。”淩言辰點點頭，卻仍舊看著黎頌芝，似乎在想怎麼開口。
潘夏婷正要走，見薑雅琳跟著醫生去了辦公室，而薑明凱還提著左腳怔怔望著黎頌芝。
“我帶你去看醫生吧。”
聞言，薑明凱回過神，忙搖頭：“不用不用，其實這傷是我自己弄的。”
潘夏婷笑了笑：“我知道，但是你就打算這樣跟彆人爭嗎？”
這話像是戳到了薑明凱的痛楚，他捏緊了拳頭，不服輸地看了眼淩言辰。
對啊，他還要保護黎頌芝呢！
簡單一句話，潘夏婷就把薑明凱帶去掛號了。
去拍了個片子沒什麼大事，隻是韌帶拉傷，需要休養一段日子。
就診大廳裡，潘夏婷和薑明凱正等著叫號取藥。
看薑明凱一臉著急的模樣，潘夏婷忍不住問：“你很擔心？”
薑明凱。下意識地點點頭，而後愣了愣，不由紅了臉。
“當然擔心，她受了那麼重的傷。”
潘夏婷眉一挑：“你是擔心她的傷，還是擔心她動搖了想離開淩言辰的心？”
一針見血的話讓薑明凱啞口無言。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她不會的。”
然而這幾個字說了十分沒有底氣。
潘夏婷笑了笑：“小子，你沒有談過戀愛吧？”
聞言，薑明凱神情一滯，沒有說話。
他的確沒有談過戀愛，因為他心裡一直裝著黎頌芝
潘夏婷看他的表情也明白了，但也沒有繼續說話。
麵對感情時，人總要失敗幾次才能成長，堅守的純真永遠不能代替複雜的愛情。
病房。
護士換好藥水後一再叮囑黎母和淩言辰，要給黎頌芝一個安靜的休息環境。
顯然她也聽到了剛剛病房裡的爭吵。
黎母心疼地黎頌芝消瘦了許多的臉，輕聲道：“頌芝，你餓不餓，媽去給你買點吃的吧。”
黎頌芝的確覺得有些餓，於是眨了眨眼：“嗯。”
見此，黎母正想走，卻反應過來淩言辰還在，頓時沒了動作。
淩言辰抬起頭，淡聲道：“我在這兒陪著。”
======第十九章疼不疼======
儘管怎麼不放心，但為了黎頌芝，黎母還是離開了病房去買吃的。
一時間，病房隻剩下了淩言辰和黎頌芝。
黎頌芝閉著眼睛，似是在休息，又像在逃避著身邊目光灼灼的淩言辰。
良久，淩言辰才緩聲開口：“疼不疼？”
簡單的三個字說出來他卻覺得重如千金。
潘夏婷說黎頌芝很軟弱，而這樣軟弱的她又是鼓起多大的勇氣將刀割向自己的手腕的。
想到這兒，淩言辰心頭微窒，連呼吸都不覺輕了許多。
黎頌芝眼睫顫了顫，沉默不語。
當然疼。
她心裡回答著，更不敢睜開眼，怕所有隱忍的情緒都被淩言辰看出來。
淩言辰也沒想讓她回答，他知道她需要休息。
隻是那微微顫抖的長睫像是撥片撩動了他心底的一根弦，迫切地想看透黎頌芝的眼睛。
“睜開眼睛。”
他命令道，語氣卻又是帶著鮮少地溫和。
黎頌芝心一緊，如同受了蠱惑一樣睜開了眼。
通紅的眼中果然已經蓄滿了淚水，偏偏臉色又是那樣蒼白憔悴，淩言辰看著，心臟恍若被一隻長滿荊棘的手恨恨攥住。
“疼……”黎頌芝堪堪吐出一字。
淩言辰忽然伸出手，捂住了那雙如同倒映著星辰的清澈雙眼，下顎發緊。
掌心的溫熱好像將他的心也燙了一下，拇指不由自主地描摹著那秀氣的眉尾。
“對不起。”他無聲地說了句。
麵前一片漆黑，溫暖的掌心似是覆在了黎頌芝心上，她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
多年的委屈和無奈都變成了壓抑的低泣，原本蒼白的臉也因為抽噎而變得通紅。
淩言辰終於拿開滿是淚水的手，見哭成淚人的黎頌芝，眼底劃過一絲惱意。
心中忍不住罵了自己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