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說,卻是忍不住掩帕接連咳了好幾聲。
隔著虛掩的屏風,都能瞧出那嬌弱可憐來。
看這模樣,哪兒是要大好了,分明是故意說這話來寬他的心。
謝子慎的一顆心啊,當真是叫她掰開了,揉碎了,攪得亂七八糟。
便是後頭辭了林鶯娘出來,人也恍惚如步在雲端裡,渾渾噩噩不知所以。
青山連著叫他兩聲才恍然應聲,什……什麼
他回過神來,看清麵前的人,立即端端正正作揖行禮,兄長。
他麵前的人是謝昀。
謝子慎對自己這個嫡出的兄長向來恭敬,不敢造次。
母親臨行前更是有交代,你此番出去是母親好不容易求來的,想著讓你多去外頭長長世麵。你記著上些心,這對你將來前程大有好處。若是叫我知道你在外頭玩瘋了,回來我定不饒你!
殷殷叮囑尤在耳邊,謝子慎心裡現下卻是有些怵的。
他初始之時的確是儘心,就連安頓災民都是親力親為,儘心竭力。
隻是耐不住後頭叫林鶯娘勾去了心,這一來二去的,早將母親的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如今見了謝昀,自然也是心虛,垂眸不敢看。
好在謝昀並未難為他,微微頷首便算是應下,徑直離開。
青山跟在身後,向謝昀稟報江州的災情。
要說江州的旱災原也算不得多嚴重,然此地多山少平原,地勢陡峭。
時逢旱情,本就堪堪維持生計的收成受了嚴重影響,不少百姓食不果腹,沒等到朝廷的救災糧來便上山落草為了寇。
謝昀便是為著鎮壓此事而來。
相較於災情,朝廷上位者往往更在意的是江山穩固,民心平定。
但落草為寇之人早就殺紅了眼,行刺朝廷命官也並不稀奇。
隻是不想這便叫有心人鑽了空子,想借江州匪患的手將謝昀除之而後快。
說到此處,青山頓了頓,侯爺,那人臨死前也沒能吐露出話來,隻說是收了銀子替人辦事。
他從懷裡掏出個銀錠子,呈給謝昀。
這是那人身上搜出來的。底下,有金陵的戳印。
大鄞對流通的金銀管控甚嚴,各地商號都得打上當地的戳印。
這遠在江州的刺客,身上緣何有著金陵的銀子,實在不言而喻。
謝昀看著手裡的鐵證如山,眼眸平靜,淡然無波。
青山心中亦是了然,不敢多言,又聽自家主子問,林鶯娘那裡,怎麼說
他立即回話,自那日回府後,林二姑娘便一直稱病不出,隻說自己是受了風寒,半點未提西郊一事。
她倒是聰明。
謝昀摩挲著手裡的銀錠子,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這閨中女子的聲譽乃是頂頂要緊的大事,林鶯娘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將自己私會謝子慎一事抖摟出來叫人知曉。
隻是……
青山猶豫著道:方才三公子似是從後院來。
謝子慎去後院能有什麼事,自然是去看他那抱恙未出,心心念念的意中人。
謝昀臉色未變,隻眸光可見地微冷了下來,難以捉摸。
青山壯著膽子問,侯爺,可要屬下提醒三公子
不必。
謝昀又恢複了以往的清冷,不甚在意,隨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