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顫的宋集薪,不由得鬆開了握著掃把的手,然後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但很快,反應過來的他就意識到自己不該露怯!
在這小鎮窮人聚居的泥瓶巷裡,他前任官窯監造大人私生子的身份,對於其他人來說,無疑是尊貴無比!
眼前的陳平安不過是個泥腿子罷了,哪來的膽子跟自己橫?
上次雖被陳平安掐住了脖子,但最終陳平安不也是沒敢下死手?
也就是在這小鎮子裡,要是換了外麵,陳平安這種泥腿子連見他的資格都沒有!
他怕什麼,他有什麼好怕的?!
拚命在心中說服自己的宋集薪,再退一步,自覺已是安全距離後,這才冷哼一聲嗬斥道:
“陳平安,你私闖民宅,挑逗他人婢女,你眼中還有沒有這大驪王法了!”
陳平安微微一笑,講理是吧?
很好,他也正想講講道理呢。
隨手將手中掃把丟於一邊的陳平安,先是指了指稚圭,然後轉過頭來看著宋集薪淡然道:
“你知不知道,是我救了稚圭,也是我與她簽訂了契約?”
“所以她要做你婢女,理應先經過我的同意才是!”
“而我沒同意,你就收了稚圭做婢女,那你是不是欠我一個說法?”
“你欠我,那我便是你的債主!”
“債主上門,哪能叫私闖民宅?”
說完,陳平安微笑著上前一步,同時有意無意地舒展五指,像是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你說,對也不對?”
見到陳平安靠近,即便心裡有所底氣的宋集薪,還是忍不住再退數步,然後才伸手指著陳平安,怒聲道:
“歪理!全是歪理!”
“你說稚圭是你救下的?可明明是她自己敲響了我的院門!”
“是公子我好吃好喝地供著,稚圭才不至於跟你一般麵黃肌瘦!”
“你又說你跟稚圭簽訂了契約,你倒是拿出來啊!”
“信口雌黃怎比得過白紙黑字?”
越說越是自信的宋集薪,挺起胸膛,冷笑著譏諷道:
“我看你陳平安濃眉大眼,怎麼如今卻是如此無賴!”
陳平安看著距離自己七步之遠的宋集薪,嗬嗬一笑。
隨後視線越過宋集薪的肩頭,輕咦一聲。
宋集薪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結果什麼也沒看到。
心中暗道一聲糟了的宋集薪,剛剛回頭,就感覺到一股拳風襲麵而來。
砰!
結結實實挨了陳平安一拳的宋集薪,隻覺得頭腦發昏、雙腳發軟,隨即身軀一軟,就栽倒在地。
而陳平安則是趁機騎在了宋集薪身上,一隻拳頭高高舉起。
“再問你一遍,對也不對?”
遭到重擊,眼睛都快睜不開來的宋集薪,隻覺腦子昏昏沉沉,極不舒服。
等他聽見陳平安言語時,勉力睜開一絲縫隙,就見到那砂鍋般大小的拳頭再次懸在頭頂。
這般景象,頓時嚇得宋集薪一個激靈。
他沒由來地意識到,陳平安是個光腳的!
父母雙亡又無親戚幫襯的陳平安,已經沒什麼好失去的了。
就算是大驪王法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