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二十七章 亮出身份(1 / 2)

葉凡唐若雪結局 醫婿 5130 字 3小時前






碎石、殘垣、斷劍、敗甲,昔日漠北第一繁華的王都可達納如今一片戰火狼藉,再不複往昔車馬如雲、商賈往來的盛況,儼然已成一座廢城。

漠雲長空,殘煙嫋嫋,日月無光。

城郊古道放眼望去,四處橫屍雜陳,斷石枯木,悲風四起。吹麵不寒的楊柳風,夾雜著來自大漠的沙塵,模糊了蒼穹的輪廓,帶來幾分深深的蒼涼。

輕衣縱馬,劍甲鮮明,夜天淩與萬俟朔風並騎入城,一個清峻從容,一個談笑自如,四周戰況慘烈都不入眼中,慣經殺伐的漠然已入骨髓,再多的生死也不過隻是彈指花開,刹那凋零。

卿塵靜靜隨行於夜天淩身側,一路沉默。

整個可達納城在漫天的風沙下分外荒涼,血腥的氣息寸寸彌漫,如同死寂的深海卷起暗流,悄然將人籠罩。半明半暗的煙霧下,牆腳路旁的突厥人像熟睡一樣躺在冰冷的大地上,幾乎可以看到曾經嬉笑怒罵的眉目,然而再也無聲,再也無息。

天高地遠,生如死域,非是天災,乃是**。

到了行營前,卿塵下馬駐足回身,風色在她眉間悄悄籠上了極淡的憂鬱,明淨的翦水雙瞳中浮起的那絲哀傷卻越來越濃。

夜天淩本來已走出幾步,發覺卿塵沒有跟上來,轉身尋她。隻見她扶著雲騁站在原地,纖弱的身影風中看去,竟有幾分悲涼與疲憊,他伸手挽住她:怎麼了

卿塵靜默了片刻,抬頭看他,緩聲道:四哥,我不想看到萬俟朔風再屠城。

夜天淩目如寒星,清光一動探入她潛靜的眸心,稍後,他抬手拂過她被微風揚起的發絲,道:好,我知道了。

卿塵微微一笑,略帶著些倦意。她越過夜天淩肩頭,看向廣袤而寂靜的漠原,輕輕道:空造殺孽,必折福壽,這一城生靈其實是喪命在我手中。

夜天淩眉心微蹙:彆胡思亂想,我先送你去休息。

他將卿塵送入行營,獨自往帥帳走去,想起卿塵方才的話,心頭竟莫名地有些滯悶。

殿下!冥執迎麵尋來,躬身施禮,自懷中取出一封密函遞上,前些日子王妃命我們在天都暗中追查邵休兵等人,現在有些眉目了。

夜天淩拆開密函抬眼掃過,眼底一刃精光暗掠,冷笑澹澹:勾結鹽商,借軍需之由販運私鹽,膽子不小。他將密函遞回給冥執,負手前行,傳信回去,命褚元敬等人即刻聯名彈劾。說話間又一頓,心思微轉,褚元敬這些禦史還不夠分量,事情揭發出來容易,要扳倒這些門閥貴胄還需費些力氣。他略一沉思,再對冥執道:還有,轉告莫先生,讓他去拜訪長定侯,告知此事,然後設法讓秦國公得到你們手中的證據。

老而彌辣的長定侯,生性耿直,疾惡如仇,一旦得知此事,絕不會坐視不理。而秦國公,早年因舊事與邵休兵不和,結怨甚深,若讓他得到這樣的機會,豈會不聞不問

冥執一一記下,道:隻是現在鞏思呈那裡卻半點兒把柄都抓不到。

夜天淩冷冷一笑:鞏思呈他自身行事謹慎,滴水不漏,可惜兒子都不爭氣,這幾年不過是殷家回護得周全罷了,此事不足為道。

冥執便知他已有打算,不再多言,隻笑道:如此王妃便少費神了。

嗯,夜天淩淡淡應了聲,以後這種事情你直接回我,不必驚動她。

冥執俯身應下,暗地裡不由微笑,突然又想起什麼事:殿下,我剛才遇到黃文尚,他說以後不用那麼多麝香和白檀香,王妃囑咐藥中不要再用。

夜天淩停步回頭,問道:為何

冥執道:屬下也不是很清楚。

唔。夜天淩劍眉微鎖,目光遙遙看出去,若有所思。

兩人正說著話,萬俟朔風大步過來,渾身殺氣騰騰,見了夜天淩便道:活捉了木頦沙!哼!不是你要活口,我定取他性命!

夜天淩轉身自他身上掃過,淡淡笑道:怎麼,吃了虧嗎

萬俟朔風皺眉冷哼:不愧為突厥第一勇士,手底果然夠硬,若不是中了毒煙,未必能將他生擒。現在死不低頭,正在前麵破口大罵,你看著辦吧!

看看去。夜天淩舉步前行,突然又回頭對冥執道,過會兒讓黃文尚來帳中見我。

偌大的校場中央,木頦沙被反綁在一根粗木柱上。

此人身形威猛,麵色黝黑,身上戰袍雖占滿血汙,卻無損他渾身彪悍的氣勢,此時因憤怒而須發皆張,更顯得人如鬼神,暴烈似火。

他雙手雙腳都被縛住,高聲叫罵,以示怒意。四周將士因不通突厥語,即便知道他是在罵人,也不十分清楚罵的什麼。萬俟朔風卻臉色鐵青,手不由自主地按上刀柄,已是忍無可忍,深眸之中殺意冷冷,眼見便要發作。

夜天淩聽到木頦沙言語中儘在怒斥萬俟朔風背叛突厥、忘恩負義,難怪萬俟朔風如此惱怒,扭頭道:南宮競他們想必已在帥帳等候,你先去吧。

萬俟朔風知道他一番好意,強忍下心中那股怒火,抬手躬身,話也不說,拂袖而去。

夜天淩緩步走進校場,木頦沙本來正罵得起勁,忽然見有人迎麵走來,衣袍似雪,神情如冰,那雙看似清淡的眼睛冷然將他鎖定,竟讓人有種被利箭穿心的感覺,他猛地一愣,到了嘴邊的話就那樣收住。

夜天淩在他麵前站定,淡聲道:你就是木頦沙

木頦沙雖從未見過夜天淩,但看這份懾人的氣度亦能猜出他的身份,見他會說突厥語,大聲道:我就是木頦沙!你用陰險手段將我擒來,不是英雄好漢!我們突厥最看不起這種人!

他原本料想夜天淩必然大怒,誰知夜天淩冰冷的唇角反而掠起一絲笑意:不錯,你說得有道理,我即便這樣殺了你,你也不會服氣。

木頦沙雙目圓睜,瞪著夜天淩:我自然不服!

好,夜天淩將手一揮,給他鬆綁,將兵器還給他。

場外玄甲侍衛應命上前,拔劍一挑,斬斷木頦沙身後的繩索,其後便有人將木頦沙的彎刀取來。

木頦沙接過兵器,尚對夜天淩此舉摸不著頭腦。

夜天淩遙望天際漠漠雲沙,片刻之後,轉身再對侍衛吩咐:取銀槍來。

玄甲侍衛會意,快步離去,不多時,取來一杆雪纓銀槍,恭敬奉上。夜天淩抬手接過來,觸手溫涼的槍杆,光滑如玉,依稀映出熟悉的笑。微銳的鋒芒,似穿透雲霧的光,豪情飛揚,意氣逼人。

挺拔如鬆,勁氣如霜。

他的手沿著銀槍緩緩撫下,力透之處,銀槍一寸寸沒入腳邊的土地。他鬆開手,麵對木頦沙卓然而立,冷冷道:你若贏得了這杆銀槍,來去任你自由,但若喪命槍下,便隻能怪自己無能。本王定會讓你死得心服口服。

木頦沙久經沙場,在突厥國中更是從無敵手,對兵刃較量毫不放在心上,彎刀半橫,喝道:你來吧!

夜天淩傲然道:你元氣未複,本王讓你三招,三招過後,你自求多福。說罷負手從容靜立,微風颯颯,吹得他衣角飄搖,一股淩雲霸氣已緩緩散布開來。

木頦沙得獲求生之機,豈會輕易放過,當下大喝一聲,刀光如電,挾著雷霆萬鈞之勢迎麵劈向夜天淩。

勁氣撲麵,夜天淩負手身後,足下踏出奇步,一瞬間白影晃目,木頦沙聲勢驚人的一刀全然落空。

木頦沙不愧為武學高手,竟身不回,頭不轉,刀勢反手而去,第二招又至。

但見電光石火間夜天淩仰身側過,刀光中倏忽飄退,飄然如在閒庭。

木頦沙已然被夜天淩激起凶性,雙手握刀,刀下隱有風雷滾滾之聲,如萬馬奔騰,電閃交集,化作長弧一道,橫劈疾襲。

刀風凜冽,夜天淩遵循三招之約,隻守不攻。場中兩人錯身而過,木頦沙刀鋒迅猛,隻聽哧的一聲輕響,竟將夜天淩衣襟劃開長痕!

夜天淩眼中異芒精閃,沉聲喝道:好!

三招已過!夜天淩忽然單手拍出,化掌為刃,驟然襲向木頦沙胸口。

木頦沙猝不及防,被逼退半步。但隨即猛喝一聲,展開刀勢,勁風烈烈,大開大合,威猛不可抵擋。

四周玄甲侍衛忍不住紛紛喝彩,如此刀法,剛猛無儔,難得一見。

夜天淩空手對敵,意態逍遙,在對手摧肝裂膽的刀風下不急不迫,進退自如。

木頦沙刀下罡風厲嘯,卷得四周飛沙走石擊人眼目。夜天淩身形卻如一葉扁舟逐浪,順勢飄搖,始終於風口浪尖傲然自若。

其身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無形而無處不在,無意而無堅不摧。

木頦沙如此迅猛的刀法原本便極耗內力,與對手纏鬥乃是大忌,他數次搶攻都摸不著夜天淩身法,時間一長,不免心浮氣躁。

便在此時,夜天淩周身忽然像是卷起一個巨大的漩渦,如他寒意幽深的冷眸,一切靠近身邊的東西儘皆被吞噬。

木頦沙心叫不妙,卻為時已晚,夜天淩原本無蹤無跡的勁氣化柔為剛,浩浩然鋪天蓋地,滅頂襲來。

木頦沙的刀便如撞上一堵堅硬的城牆,雙方勁氣相交,木頦沙大退一步。

蛟龍騰空,銀槍入手,隨著夜天淩一聲清嘯,一道白虹直貫天日,黃沙漫天,破雲開霧。

盛亮的陽光自天穹灑照而下,染滿了白衣如風,夜天淩輕輕抬頭,金光刺目,是酸楚的灼痛。

木頦沙彎刀墜地,捂著腹部步步倒退,突然反手將透腹而入的銀槍一把拔出,長聲笑道:痛快!痛快!

血箭噴射,橫流身前,四周觀戰的將士們都悚然動容。

夜天淩眸心微波輕翻,緩緩道:好刀法,好氣魄!他回頭,木頦沙身子搖搖欲墜,支撐著一晃,撲倒在地,眼見便不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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