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4章(1 / 2)

鎮龍監獄 老井 7349 字 4小時前






隻見來人頭戴白玉攢珠冠,身著玉白色圓領通身袍,領口周圍用繡著精致的蘭花紋路,衣袖頂端則是交纏的蘭葉,腰間係著天藍色繡二龍搶珠玉帶,垂著一個鬆香色荷包,用金絲銀線繡著鬆鶴圖,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舒嘜鎷灞癹。請記住本站眉目溫文,風度翩翩,舉止中帶著皇室的尊貴,滿麵讚賞地朝著裴元歌微笑。

皇後所出的五殿下,宇泓哲。

他的身邊則站著葉問卿,梳著流蘇髻,綴著七朵碎葉蘭花,是用整塊玉順著顏色雕刻而成,栩栩如生,身著米白色繡如意連枝雲紋的軟羅長襖,下著水綠色綾裙。淡雅的裝扮,使得她秀麗的容顏也溫潤起來,雙眸粲然如星,醺醺欲醉,連帶著那股頤指氣使的驕縱都消減了許多。

五殿下,葉問卿,他們怎麼會在這裡裴元歌不解。

"五皇兄,問卿表姐,你們也過來了"宮裝少女見二人過來目光一轉,嫣然笑道,"五哥在桃源仙境鬥詩結束了嗎不想猜,五哥肯定又拿了魁首!之前我跟五哥要這首詩,你還不情願,說女子繪畫能高到哪裡去白汙了你的好詩,現在卻又自己出口讚賞,這怎麼說咱們可是打賭了,若是有人能作畫讓你滿意,你得輸我一斛東珠!剛巧我要打造一套東珠頭麵,這下有著落了!"

說著拍手歡悅,神態嬌憨可愛。

五哥難道這位宮裝少女是哪位公主這首詩句怎麼又是宇泓哲的裴元歌滿目茫然。

見裴元歌這副模樣,溫逸蘭拉拉她的袖子,低聲道:"你不知道嗎這位是華妃娘娘所出的綰煙公主,精擅丹青之術,平日裡最喜歡雲集名媛鬥畫。凡事能在她的鬥畫上勝出的女子,很快就會成為京城名媛圈的新貴。"剛說完,忽然恍悟,吐吐舌頭道,"我忘了你不太出門,當然也就沒見過綰煙公主!現在你的畫技得到她的讚賞,很快就會傳揚京城,不用再擔心被退婚的事情影響聲譽啦!"

綰煙公主,華妃裴元歌現在真恨自己沒注意過皇宮的事情,以至於現在一頭霧水。

宇泓哲聞言悠然一笑,舉步來到亭內,揭起裴元歌的畫紙,仔細查看著,點頭讚道:"好一幅‘踏花歸去馬蹄香’,好一位裴四小姐!能得到如此好畫,彆說一斛東珠,就算千百斛,送給綰煙你又何妨"說著,朝著裴元歌溫柔一笑,黑眸中是毫不遮掩的驚豔和讚賞。

上次和這位裴四小姐見麵,她輕紗遮麵,使他一直耿耿於懷。

沒想到今日竟在裴府相遇,這次她並無麵紗遮掩,終於能夠一睹芳容。雖然也曾在心中試圖勾勒過麵紗下容貌,但如今一見,卻還是覺得自己所想,比之她的真容仍要遜色三分。柳眉彎彎,眸若清泉,挺直的瓊鼻宛如玉刻,嫣紅的紅塵好似點破櫻桃,充滿這一種讓人憐惜卻又想要品嘗的衝動。精致的五官完美的融合在嬌嫩如蓮瓣的臉上,襯著凝脂般的膚色,實在令人驚歎。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宇泓哲微微緩和了下神情,柔聲道:"裴四小姐,又見麵了!"

感覺到四周突然變得熾熱鋒銳的眸光,裴元歌苦笑,恭謹地行禮道:"小女拜見五殿下!"聲音清冷而微帶疏離,動作恭謹中帶著婉拒,擺明了是在拉開距離。

而看在宇泓哲眼中,卻隻覺得她守禮知進退,越發欣賞,道:"四小姐不必拘禮!"

當今皇上重孝道,對太後十分敬重孝順,而皇後則是太後的親侄女。連出了兩位皇後,葉氏一族的實力雄厚可想而知。宇泓哲是皇後唯一的兒子,上麵幾位兄長幼年便已經夭折,論嫡論長,太子之位都該落在他的身上。如此尊貴的身份,加上英俊的外貌,溫文爾雅的行事作風,是無數貴族少女心心念念所想所嫁之人,如今見他對裴元歌的畫如此讚賞,又似乎很熟識的模樣,心中難免嫉妒,不少人都微微變了臉色。

其中一位身著藍底碎花襖裙的美貌少女尤其惱怒,不滿地瞪了裴元華一眼。

"好好的,你已經贏得了這次鬥畫的魁首,綰煙公主也對你讚不絕口,乾什麼要節外生枝"章文苑靠近裴元華,低聲抱怨道,"我好不容易才打聽到綰煙公眾今日要在溫府鬥畫,巴巴地引了你過來,給你嶄露頭角的機會,這下全被你搞砸了!現在,風頭全給你那位四妹妹搶走了,你說,怎麼辦"

裴元華心中何嘗不恨,但她素來擅長偽裝,溫婉一笑,道:"四妹妹本就委屈,被鎮國候府退婚,聲譽受損,若是能借這次鬥畫挽回,我做姐姐的,也為她開心!"言語之間,卻輕輕巧巧地將她的弄巧成拙,表現為對妹妹的關愛,甚至連自己被比下去也不在意。

她的聲音卻稍微大了些,剛好能讓周圍的人聽見,卻又不顯刻意。

眾人聞言紛紛回頭,看著芳華正豔的裴元華,見她淺笑溫柔,落落大方的模樣,一點也沒有被比下去的憤怒羞慚,不由得暗暗猜測,難道說裴大小姐根本未儘全力,目的是為了讓妹妹奪魁,好幫她挽回聲譽若真是如此,這般溫良恭謙,愛護妹妹的姐姐,實在難得!

宇泓哲自然也聽到了,轉過頭看到芳華盛豔的裴元華,又是一怔。

這女子稱裴元歌為四妹妹,又如此才貌,難道是被譽為"京城第一才女"的裴元華

小小的裴府,武將之家,有一位裴元歌已經難得,居然還有一位這般出色的大小姐。不過,相比較起來,裴元華容貌明豔,身姿玲瓏,讓人初見驚豔;裴元歌則吃了年紀小的虧,眉眼身形都還未長開,但勝在氣質出眾,靈秀雅致仿佛不然塵俗,飄然若仙,每多看一眼,似乎就多一分美麗,多一分讓人想要繼續深究查看的魅力。

相比較而言,倒還是裴元歌更勝一籌。

綰煙公主眼眸中閃過一抹異色,方才她看得清楚,裴元華是傾儘全力想要在她麵前表現,但因為切入點輸了一籌,所以敗給裴元歌。這會兒倒是在謙辭,這樣明目張膽地耍心眼兒,打量彆人都是傻子嗎遂微微一笑道:"裴大小姐剛才似乎未儘全力,不如再作一幅,也免得四小姐勝之不武。"

"公主說笑了,小女已經儘力,的確技不如舍妹,不必再作了。"裴元華驚覺自己的失言,忙含笑彌補。

而這番作態,更讓人堅信先前的猜想。

溫逸蘭偷偷戳了戳裴元歌的腰身,低笑道:"你這位大姐姐跟我心思一樣,她對你真好!"

溫逸蘭的確是真心想要幫她揚名,挽回被退婚的羞辱,而裴元華嘛……。裴元歌淡淡一笑,也低聲道:"你想要表揚你自個兒對我好,就直說,不必拿我家大姐姐做幌子。不就是想讓我感恩圖報,以後繼續給你做牛做馬麼"

聞言,溫逸蘭"格格"地笑起來,笑著捶了她一拳,模樣真正的天真嬌憨。

"裴四小姐這幅畫獨出心裁,切題至準,又意境悠遠,我想很難有人能與之相匹了!"宇泓哲究竟也是見慣美人的,很快就將目光轉了回來,再度望著手中那幅"踏花歸去馬蹄香"的圖,讚賞不已,轉頭道,"綰煙妹妹,皇兄很喜歡這幅畫,不知道你肯不肯割愛,把這幅畫讓於皇兄我再加送你一斛東珠,如何"

這次鬥畫畢竟是她發起的,他想要拿走,也要問問這位皇妹的意見。

"從未見皇兄這樣讚賞一位女子,看在這點上,我就成全皇兄了!"這對兄妹三言兩句,就定了裴元歌這幅畫的歸屬,誰也沒有想到要問問裴元歌的意思。在這些天潢貴胄的心裡,他們總是最尊榮的,能夠被他們看重索要,本就是對裴元歌的恩賞,裴元歌怎麼可能不答應呢

然而,裴元歌卻真的不願意。

她肯下場作畫,一來是因為裴元華強拉,眾人慫恿,難以推拒;二來是以為隻是京城貴族少女尋常鬥畫。如果早知道這場鬥畫的發起人是綰煙公主,所出的畫題是五殿下宇泓哲的詩,說什麼她也不會出這個風頭。對於皇室眾人,在敬畏的同時,她也保持著足夠的戒心,能不打交道,就最好不要打交道。

何況,宇泓哲未婚,她未嫁,她所做的畫,點的題是宇泓哲的詩作,若再被他收藏,成何體統

最最重要的是,這位五殿下似乎對她格外留神,且不說周圍眾人殺人的目光,單說她自己就沒有嫁進皇室的意思。皇室曆來是最陰暗,最詭譎的地方,她沒必要讓自己陷入這場漩渦。但現在,宇泓哲話已經出口,她若強拒,也十分不妥……。

看看周圍的情形,裴元歌考慮著,她要不要假裝跌一跤,趁機把畫撕破算了

正想著,一道慵懶而帶著令人沉醉的風情的聲音,從落英園的門口傳來:"這兒怎麼這麼熱鬨"懶洋洋的聲音停在眾人耳中,似乎有隻小蟲子在心底爬呀爬的,勾得人心癢癢。

隻聽這麼一句話,在場的不少女子已經麵色緋紅。

眾人順著聲音望去,一副絕美的畫卷頓時展現在眼前,如夢如幻。

雕花鏤紋的月亮門邊,宇泓墨雙手抱胸,閒適地斜倚著門框,似笑非笑地瞧著眾人。如墨的黑發僅用一根紅色絲帶綁起,一身大紅的衣衫烈如火焰。似乎在配合他的出場,突然一陣狂風,卷起隔壁桃源仙境的落英繽紛,呼嘯著襲來,吹得他紅色衣衫烈烈飛舞,在亂花狂舞之中,依然清晰醒目。

漫天狂亂的飛花中,容顏絕美的他突然綻放出一抹驚心動魄的笑意。

那種美,渾然不似仙著的閒適悠淡,帶著深深的魅惑和引誘,配合那雙含情凝睇的眼眸,渾然是天生的妖孽,讓人無法抗拒地想要沉浸下去,即使萬劫不覆也心甘情願。

真是妖孽!

裴元歌有些緊張地朝後稍稍退了一步,這位九殿下,總是給她極強的危險和壓抑的感覺。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那雙眼眸在掠過她時,微微地亮了一下,然後嘴角多了一抹笑意,就好像……。就好像毒蛇瞄準了獵物,然後藏起陰冷的眼,隻露出五彩斑斕的身體,等著獵物上鉤。

她……應該沒有得罪過這位九殿下吧

如果說,宇泓哲出現在落英園時,眾女是驚歎外加敬畏愛慕的話,宇泓墨這一出場,卻讓眾人直接陷入了呆滯。偌大的院落,在這一瞬間,似乎全然停滯,連呼吸聲也不可聞,隻剩下風呼嘯的聲音,以及花瓣落地的細潤聲音,幾乎所有人都震驚在宇泓墨的美貌中,無論是第一次見,還是第無數次見到。

葉問卿早就聽到聲音時,就呆愣住了,這時候更加難以自控,不自覺地朝著宇泓墨走去,嬌聲道:"九哥哥!"

伸手想要去攬他的手臂。

"問卿妹妹好!"宇泓墨微微一笑,柔聲道,卻無視她伸出的手,徑自朝著鬥畫的八角重樓亭慢慢走去。

宇泓哲咳嗽一聲,很是不滿宇泓墨這樣震驚全場的出場方式。

這一生咳嗽,也喚醒了綰煙公主的神智,微笑道:"九皇兄,你又來遲了,該罰!"

"不該罰,你們該謝我才是!"宇泓墨眉眼微舒,似有意似無意地掠過裴元歌,唇角彎彎,"我故意來吃,是為了綰煙妹妹和在場的眾位美人有表現自己美麗的機會,不然……"悠然一笑,黑曜石般的眼眸光澤閃爍,"有我在,隻怕眾位都要黯然失色,豈不要怨我一介男子,跟她們爭這風頭"

這話說得很有些自戀自負,但在強大的事實麵前,眾人啞口無言。

他這一出場,的確將在場眾人都壓得黯淡無光了。

以宇泓哲的自負自傲,麵對這樣的話,也無可辯駁。

"對了,方才隱約聽到五皇兄和綰煙妹妹似乎在爭一幅畫,不知道是什麼畫如此驚世駭俗,讓兩人這樣相爭是綰煙妹妹鬥畫裡出來的作品嗎"宇泓墨說著,目光悠然環顧,瀲灩出無數的風情,很快凝定在那副白練上,"踏花歸去馬蹄香,這種風流辭藻,像是五皇兄的手筆吧嗯……。踏花歸去馬蹄香,"掃過宇泓哲手中的畫作,目光微微一凝,"五皇兄手裡這幅畫倒是有點意思,不知道是誰所作"

綰煙公主嫣然笑道:"是這位裴四小姐所作。!"

"裴元歌,是你啊!"宇泓墨彎唇一笑,"難道說五皇兄和綰煙妹妹所爭的就是這幅畫五皇兄,看你拿在手裡舍不得放下的模樣,不知道舍不舍得讓小弟一觀呢"

宇泓哲不願失了風度,遞過去道:"九皇弟請看!"

接過畫卷,宇泓墨雙手展開,走到亭子邊上,臨水而立,細細看著,道:"的確是好畫,難怪五皇兄中意——"正說著,突然"哎呀"一聲,雙手一鬆,畫卷立刻隨風飛走,在空中打了個轉,飄飄然落在亭邊的湖水中,雖然是上好的宣紙,但被碧綠的湖水一浸,顏料和墨跡都迅速地暈染開來,很快變成一堆紅紫黑各色混雜的墨團,在吸足了水之後,慢慢地沉了下去。

一幅好畫,就此毀於旦夕。

宇泓墨回頭,表情很無辜:"五皇兄,不好意思,手滑了下,沒拿住!"

以宇泓墨的武功,在畫落水的一瞬間都能夠重新救起,又怎麼會拿不住區區一卷畫軸分明是見他喜愛,便故意毀損,借機挑釁嘲弄他!宇泓哲心中的怒焰"騰"的一下冒了出來,卻不好就此發作,雙眼冷冷地盯著宇泓墨,緩緩道:"這幅畫可是裴四小姐的心血之作,被這樣輕輕毀損,九皇弟不覺得太過了嗎"

"這樣啊,"宇泓墨渾不在意地聳聳肩,目光微微一錯,"喂,裴元歌,你覺得我太過了嗎"

裴元歌立刻道:"小女不敢。"

何止沒有覺得他太過,如果他不會男子,現在不是大庭廣眾,她簡直都想抱著他親一口!

太感謝了,這畫毀得太好了!

"五皇兄你看,她不覺得我過分。"宇泓墨像是鬆了口氣,悠悠然笑道。

宇泓哲幾乎要被他這種行徑氣得發瘋,一字一字道:"她隻是不敢,不是不覺得你過分!"

"哦這麼說,裴元歌你沒把話說清楚啊!那你就再清清楚楚地告訴五皇兄,對於我不小心毀了你的畫,你到底是什麼看法可以隨便說,有公正無私的五皇兄在這裡,他一定會為你做主的,不用擔心會被我報複!"宇泓墨故意咬重了"不小心"三個字的音,末了又刻意點出"報複"。

很顯然,如果裴元歌敢說她介意,絕對會被他報複!

這種明目張膽的威脅,讓宇泓哲更加想要吐血,怒道:"九皇弟你是皇子,她一介弱女子,怎麼敢說介意你又何必故作姿態,這樣威脅她"

"我說了不小心,五皇兄不信;裴元歌說她不介意,五皇兄也不相信,這可如何是好"宇泓墨狀似苦惱地道,以手撐頷,很無辜地道,"要不,我畫一幅畫賠給五皇兄或者,五皇兄把我關入京兆府,大刑伺候還是五皇兄有更好的建議"漫不經心的神態,湛然含笑的眼眸,以及微帶嘲弄的眼眸,無不透露出他的心思。

很顯然,他就是在故意挑釁宇泓哲

,而且正努力地火上澆油。

宇泓哲雙手緊緊握拳,怒氣滿胸。宇綰煙在旁邊看得有些擔心,怕他一時控製不住發作出來,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被他這一拉,宇泓哲也稍微冷靜了下,如果他為了這種小事發作,那好不容易在文官中建立起來的溫文爾雅,溫厚純善的名聲就全毀了,勉強一笑道:"九皇弟說笑了,一幅畫而已,隻要裴四小姐不介意,為兄又怎麼會跟你計較"

宇泓墨擊掌,狀似慶幸道:"那就好,我知道,裴元歌你一定不會介意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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