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衣服?”葉蓁蓁躺在病床上,目光從電視屏幕上收回來,靜靜地看著他。
這張傷疤猙獰的臉,不管什麼話做什麼表情,都看不出情緒。
那被傷疤連累的眼睛,也瞧不出真實的情緒。
除了沙啞的嗓音裡,聽出來一絲緊張。
葉蓁蓁擼起左手袖子:“你要是緊張,可以叫護士來給我下針的。”
手術前要掛點滴,這是剛剛醫生下的醫囑。
陸玦拿著留置針站在原地,表情平靜:“我不緊張。”
葉蓁蓁哦了一聲:“那為什麼要我脫衣服?一隻胳膊還不夠你找血管?”
陸玦:……
丫頭這個聰明勁有時候真的令人頭疼。
陸玦一言不發地把一根皮筋拴在葉蓁蓁的胳膊上,大手輕輕拍打著她的肉,開始找血管。
葉蓁蓁的皮膚很白皙,即使常年鍛煉風吹日曬的,依舊很白。
當皮管紮緊肌肉後,血管很快就凸出來了,墨青色的一根,遒紮盤旋在手腕上。
這麼粗一根血管,護士看到都是非常喜歡的,特彆適合紮針。
陸玦用酒精棉給血管消了毒,拿著留置針,很精準地紮到了下針的地方。
一針。
兩針。
三針。
輕輕的,動作極細極溫柔。
但,就是紮不進去。
陸玦布滿疤痕的唇角緊抿著,額頭冒出了虛虛的汗,非常靈活地浸透到皮膚表麵。
一大滴汗從額頭墜落下來,滴在葉蓁蓁的胳膊上。
葉蓁蓁瞥了他一眼,從他手裡抽出留置針,對準自己的血管,隨手往裡一插。
“行了,貼膠布固定吧。”葉蓁蓁躺回去,聲音平靜。
這點疼,蚊子咬都比它疼。
不知道阿玦手在抖什麼。
陸玦低頭看著那枚插進血管裡很快有血液流出來的針頭,沉默了片刻,拿出醫用膠帶固定,起身調節點滴的輸送速度。
“你休息一會。”他替葉蓁蓁掖好被子,拿起端東西的托盤,轉身朝病房外麵走去。
“阿玦,謝謝你。”葉蓁蓁閉著眼睛,低聲道。
陸玦身子一僵,腳步並沒有停止,走出病房,輕輕關上了門。
葉蓁蓁睜開眼,看了一眼緊閉的病房門。
插根針都不敢下手,他和陸玦一樣,都是真心疼惜她的人。
她這輩子,有不愛自己的父母,但也有很多疼惜她的人。
陸叔叔,陸玦,表姐。
她想起剛剛回憶裡粱婉沁甩芮芷涵的那一巴掌,最後也是梁阿姨把自己背上的救護車。
“還有梁阿姨。”
葉蓁蓁嘴角勾起,覺得自己已經很幸福很幸福。
她還有黑曜聯媚那幫老子,阿玦,以及很多很多的朋友。
她從來不是一個孤單的人。
在這個世界上,她不孤獨。
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還有孩子……
想到寶寶,葉蓁蓁咬緊了牙關。
“葉蓁蓁,再疼你也得堅持住。”
她呢喃著,陷入了沉睡。
……
門外。
陸玦回到家屬休息室,放下托盤,身子泄力一般靠在了牆上,背後的衣服已經被汗濡濕了。
丫頭血管裡的血液,不斷在他腦海裡反複跳躍,猩紅地肆虐著。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那一刻竟然那麼慫,連一枚針都握不穩。
尤其是丫頭自己拿著針抽進去的那一幕。
“以前,你自己都是這樣過來的嗎?”
陸玦痛苦地閉上眼。
他沒陪在她身邊,讓她獨自承受著這一牽
“嗡!”
山海傳來了一條短促的信息。
陸玦走到最裡邊的臥室,從靴筒裡取出黑金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