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滅了就好,一個不留(1 / 2)

戰神無雙九重天 禹楓 11887 字 5小時前






京都貢院。

當看到周任明的文章後,許清宵的神色,微微變了。

【強國策-尊聖而強,蔑聖則衰】

這是周任明的文章開頭。

行文洋洋灑灑,文章的內容,大致說的無非就是,國家想要強大起來,必須要有信念,而這個信念,就是聖人。

朱聖!

尊重朱聖,人人皆有品德,有仁義道德,這樣一來,大魏將會人人向上。

倘若主考官是朱聖一脈的人,或許看到這篇文章,不管如何也會給個優等評價。

可主考官是許清宵。

還是那句話,許清宵並不會去針對某些人,身為主考官,必須要公平。

許清宵也尊重朱聖。

可問題是,這種文章,毫無任何營養,文章全篇都是在誇讚儒道有多好,朱聖有多好,朱聖一脈又有多少。。

而且文章內容裡裡外外都帶著一種莫名的譏諷,什麼人人不尊聖人國家將會衰敗,而一人不尊聖人也,是為道德敗壞。

並且舉例子,尊重朱聖的人當官之後對國家做出怎樣的貢獻。

而不尊重朱聖的人,當官之後,又損害了國家什麼利益。

文章算不上高明,但也沒有指著自己鼻子罵之類的。

隻能說,純粹就是惡心人的文章。

當下,將最後一個字看完之後,許清宵提起毛筆,在上麵直接評寫。

【劣】

僅僅隻是一個字,代表著許清宵的意思。

而後,放在一旁,不管不顧。

科舉一共有三堂考試。

如若出現一個劣,基本上就彆想中舉了。

當然如若後麵兩堂考試,是甲上等的話,可以破格錄取。

許清宵落筆之後,周任明一直關注著,他神色平靜,似乎也猜到許清宵會做什麼。

也就在此時,一份份試卷呈現上來。

許清宵有空便一卷卷看,看完之後,基本上都會給予中肯的評價。

好就是好,不是就是不好。

甚至又是一個多時辰後,許清宵看到了陳星河的文章。

對於陳星河的文章,許清宵也有些興趣。

他認真觀看著。

【強國策-民富國強】

這是陳星河的策論,以百姓為開頭,整篇文章的內容,也都是圍繞百姓,認為大魏想要真正走向強國之路,就必須要讓百姓吃飽飯,讓百姓生活安康。

等百姓安康之後,才會有勞動力,生產力,促使大魏更快的發展,走向強國之路。

陳星河的文章,不說很好,但也不差,說到了點子上,但對於當前的大魏並不適合。

不過總體來說,還算是不錯,許清宵給予了評價。

乙中等。

文章評價,甲乙丙丁劣,再細分上中下。

乙中等不算差,如若能拿三個乙中等的話,中個舉沒問題,當然若是運氣不好,同期都是高材生,那就彆想了。

許清宵很公平,沒有因為陳星河是自己師兄,從而加分。

是如何,就是如此。

如此。

又是兩個時辰後。

科舉結束的鐘聲也隨之響起了。

鐘聲響起。

所有考官下去,將眾考生的試卷收走了。

大部分人都顯得有些緊張,他們早就寫完了,一直在反複觀看而已。

也有一部分人還沒有寫完,卻不敢多說什麼,畢竟鐘聲響起,必須要收起試卷,不允許拖延時間。

如若抗拒,視為放棄科舉。

明日卯時,第二堂科舉,諸位考生好好回去休息。

此時,王新誌的聲音響起,告知眾人明日來參加第二堂考試。

很待眾考生走後。

眾人也開始忙碌的審批這些考卷了。

這是大魏的科舉,主考官可以當場審批,也可以選擇收取考卷後,集中審批。

畢竟文章倘若極好的情況下,會出現各種異象,若是挺不錯的,也自然有大儒閱讀。

是夜。

許清宵坐在貢院內,觀看著一份份考卷。

一直到醜時三刻。

許清宵將所有考卷全部看完了。

因為是考卷,自然需要認真去看,並且還要給出一些注釋,與其餘考官互相交流意見。

而從這數千份考卷,許清宵愈發覺得於益這個人不簡單,同樣也知道了一件事情。

這天下讀書人對朱聖的態度了。

所謂窺一斑而見全豹,這一千份考卷,除了個彆幾個人,基本上所有人在文章當中都多多少少帶上聖人。

對朱聖的崇敬,已經是根深蒂固了。

讀書人崇敬聖人,這不是什麼壞事,但許清宵卻敏銳地發現。

這些讀書人,不僅僅隻是崇尚聖人這麼簡單,而是將聖人當做了信仰,一種根深蒂固的信仰,在他們眼中聖人超越一切,至高無上。

從文章的某些內容就可以看出,天下讀書人對朱聖已經陷入了一種‘狂熱’以及‘信仰’的程度上了。

細細想來,許清宵也逐漸意識到是什麼原因。

聖人的確高高在上,這是不可置疑的,也是不容置疑的,讀書人崇敬聖人,是尊師重道的表現。

而對於聖人本身來說,他是希望自己的學問,自己的中心思想傳播出去,希望每個人都能理解自己的思想,從而建設一個充滿浩然正氣的世界。

這是每一代聖人的想法。

可這也隻是聖人的想法。

但聖人的門徒卻不這樣認為,他們因為跟隨過聖人,莫名產生一種‘虛榮’一種發自內心的‘驕傲’。

待聖人逝去之後,他們也會搖身一變,變成聖人在世間的代言人。

而為了穩固權力,為了繼續成為聖人的代言人,所以他們不斷給後世人洗腦,給後世讀書人洗腦。

從小到大就灌輸‘聖人至高’的思想,聖人的每一句話,你都要牢牢記住,聖人每一本書,你也要牢牢記住。

而為了讓讀書人乖乖聽話,就需要朝廷輔助,科舉就成為了穩固地位的最大競爭了。

不管讀書人到底是不是真心讀書,但你想不想當官想不想出人頭地想不想過上好日子

想的話你就要讀書,考科舉,而科舉內容基本上都是由朱聖一脈把控。

接下來學什麼你心裡應當明白了吧

這是內部地位穩固,通過科舉來限製讀書人。

而外部地位穩固,就是最直接的方法了,劃分階級,打壓異類。

內部依靠的是科舉來穩固地位,外部就是劃分階級,怎麼劃分很簡單,繼續烘托朱聖。

把聖人無限拔高,聖人沒死的時候,地位可能還沒這麼高,但聖人死後,地位無限拔高,一代又一代的灌輸。

朱聖做過那些事情,朱聖說過什麼話,然後美化聖人,實際上聖人也有脾氣,也有欲望,隻是他們懂得克製,明白道理。

但隨著聖人死後,他們的門徒,開始神話聖人了,聖人沒有犯過一點錯,聖人曾經為了學習,站在冰天雪地裡麵如何如何。

有的是真事,有的是假事,有的甚至朱聖一脈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隻要不斷的宣傳,不斷的神話,一代又一代過去了,誰還會記得是真是假

尤其是對方是一位聖人,你敢質疑嗎

如果你非要質疑也不是不可以,可問題是,你拿什麼資格質疑不說彆的,你最起碼得有半聖境界吧

可倘若真有半聖境界,也不會去質疑,所以形成了一種‘無解’的閉環。

而神話聖人最大的好處是什麼

朱聖一脈的地位越拉越高,文人也越來越推崇朱聖一脈,如此一來,其他讀書人怎麼看

誰不想成為宴會上的風雲人物

而且朱聖一脈更懂得穩固人心,他們聚集在一起,互相幫忙,擺出一副仁愛的樣子,團結一致。

這就如同散戶和莊家的道理一樣。

散戶如果凝聚成一團,可以輕而易舉乾翻莊家,可問題是人心不齊,尤其是即便是有人說,要去乾莊家,帶頭衝鋒,大部分人還是觀望。

所以被莊家輕而易舉碾死。

而莊家一旦成型了,就是滾雪球的發展。

越來越多的讀書人,加入了朱聖一脈,隻要加入朱聖一脈,地位上就能得到提高。

以後參加宴會或者是出門在外,來一句吾乃朱聖門徒,有沒有逼格

如若表現的好,還可以來大魏文宮聽一下課,要是會點人情世故,指不定拜師大儒。

換誰誰扛得住

所以朱聖一脈的人,隻要將這些事情做好了,接下來就是等時間發酵。

五百年的時間,完全夠了。

甚至都已經多餘了。

自然而然,朱聖一脈成為了天下最大的讀書人團體。

他們聚集在一起,推崇朱聖,霸占著各種資源,誰要是侵犯他們的利益,得到的便是天下讀書人集體討伐。

任何穿越者,稍微看過資本論就明白這個道理了。

這也就是為什麼,許清宵被天下讀書人仇視的原因啊。

不是天下讀書人沒腦子,被人擺布,而是天下讀書人圍繞的都是自己利益。

至於說讀書人有浩然正氣,按理說應當明辨是非。

那麼反過來一句話,什麼叫做是非

誰會覺得自己做錯了

站在大魏文宮的角度上來看,大魏文宮做錯了嗎

許清宵怒懟大儒,雖然嚴儒的的確確有些做得不對,太過於嚴法了,可問題是你一個晚輩怒懟長輩,這是對還是錯

站在許清宵角度,是錯的。

可站在嚴磊的角度上來看,這件事情他沒有什麼問題。

因為沒有任何明文規定說了,他不能這樣做。

而許清宵又在一步一步挑戰大魏文宮,建立心學,創建新的學派。

雖然到現在心學都一般般,可問題是,大家都推崇朱聖,你不但不推崇朱聖,不加入我們,而且還搞一個新的東西來

你也不看看你是什麼貨色

從這一刻開始,許清宵在天下讀書人心中就已經有些印象差了。

結果許清宵更是把持朝政,文宮出招,許清宵不但完美化解,而且每一次都讓文宮吃癟。

天下讀書人能舒服嗎

再加上先天第一印象的不爽,那麼他們對許清宵就越來越不爽。

所以文宮讓他們去針對許清宵,他們立刻答應。

這叫做什麼這叫做鏟除異己。

當然也有大儒沒有參與進來,但他們不參與進來,並非是說就認可許清宵,而是沒有侵犯到自己的利益。

甚至說,這些大儒已經沒有什麼利益可言了,要麼就是想安安穩穩度過餘生,要麼就是有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抱負。

而這種人,往往在文宮當中,屬於名聲大,但沒有任何實權的。

是文宮拿出去宣傳的存在,可文宮如何發展,怎樣發展,這些大儒說不上話來,最多可以提點意見,可最終的權力,還是在那幫人手中。

書房內。

許清宵望著油燈燭火,這些道理他逐漸明白了。

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可實際上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利益決定一切,屁股決定腦袋。

而且任何勢力做到這個程度,都會這樣發展。

把文宮當做一個產業來看,很多事情一下子就明朗起來了。

文宮越來越好,地位越來越高,那麼加入文宮勢力的朱聖一脈,自然地位也越來越高。

某某國掌控軍權,國君強勢無比,不尊儒生是吧

我打不過你,可文宮一張旨意下來,天下朱聖一脈的讀書人,罵不死你。

天下讀書人,九成是朱聖一脈的,剩下的一成,完完全全屬於那種理想派,不願意參與任何爭鬥的存在。

所以,文宮就代表天下讀書人。

確定了自己的陣營,確定了自己的方向,那麼所有事情就簡單多了。

明確目的,圍繞利益,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一時之間。

一道歎息之聲響起了。

這一次科舉,許清宵也算是明白陛下的意思了。

她並非是讓自己掌控科舉,而是讓自己明白,現在文宮到底是什麼情況,天下讀書人又是什麼情況。

這些東西說給自己聽,自己隻怕不會相信,但當自己主審科舉之後,很多道理自己都會明白。

望著外麵的夜色。

許清宵推開房門,獨自一人靜一靜。

月光之下。

許清宵莫名覺得有些可笑。

天下的儒者!

竟是這般模樣,說到底都是一群凡人罷了。

無非是受到天恩眷顧罷了。

朱聖一脈能形成如此規模,離不開天時地利人和。

儒道獨一無二的眷顧,成為讀書人,增加天地之間的陽力。

恰好出現了一位朱聖,成為了拉攏天下讀書人的金字招牌,隻怕朱聖本人也想不到,自己死後五百年,會變成這種模樣。

人和,朱聖一脈都是一等一的人精啊,看似簡單的手段,卻完美執行。

當然這也離不開必然的自然規律。

就好像王朝一樣,一旦建立王朝,再沒有天災人禍,也沒有外敵的情況下,將會迅速擴張,然而就一定會衍生出貪官和清官。

這是必不可少的。

但有一點,許清宵格外的清楚。

天地之間,萬物皆然遵循自然規律,陰盛陽衰,陽盛陰衰。

沒有不朽的王朝,也沒有永恒的存在。

當一個王朝,大部分都是貪官的時候,那麼這個王朝也即將走到了末路。

而當文宮這種勢力,滿腦子都是圍繞利益之時,那麼這個勢力,也即將走到了末路。

欠缺的,無非是一個人,或者是一件事。

大廈不會突然倒下,但當大廈倒下的時候,也是極快的。

朱聖一脈。

走到了末路了。

望著月色。

許清宵沉默了許久。

一直到卯時。

科舉第二會考來了。

許清宵從院中走出,緩緩來到了主考地點,如昨天一般。

隻是他將原本的試題收回了,取而代之,換了一個新的試題。

主考地點,參與科舉的考生們,已經落座下來了。

王新誌等人早早來了,許清宵是掐著時間來的。

我等拜見許大人。

這一刻,考生們以及其他考官紛紛朝著許清宵一拜,但周仁明這批人依舊是坐在那裡,連站都不站起來。

他們似乎覺得自己昨日讓許清宵吃癟了,所以今日比昨日更加莫名囂張起來了。

許清宵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

隻是點了點頭,將試題交給王新誌。

緊接著回到自己的主考官位上。

拿到試題。

王新誌也沒看,而是看向眾考生道。

科舉開始,眾考生準備。

說完此話後,眾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而王新誌也來到鐘旁,讓人敲鐘過後,便緩緩展開手中白紙。

隻是下一刻。

當王新誌看到試題之後,臉色一變。

王新誌將目光看向許清宵。

然而許清宵神色無比平靜,一時之間,王新誌歎了口氣,隨後緩緩開口道。

大魏王朝,武昌二年,科舉第二試題。

文宮之害。

王新誌幾乎是硬著頭皮將試題說出。

刹那間,隨著試題說出之後,所有考官臉色瞬間大變,而這些學生們也在一瞬間嘩然一片了。

尤其是周仁明等人,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他們昨日才道出朱聖一脈的好,諷刺許清宵不尊聖人,結果許清宵今日的試題,幾乎是將朱聖踩在腳下。

實際上,許清宵的試題,針對的是文宮,但在他們眼中,許清宵就是在針對聖人。

許清宵,你如此蔑我聖人,你當真大膽。

周仁明體內的血,直接湧上腦袋,他大聲怒吼,指責許清宵這般行為。

怒聲極大。

主考台上。

許清宵眼神沒有任何怒意,隻是緩緩開口道。

考場喧鬨,逐出去,剝奪功名,三年內不得再考。

許清宵聲音很平靜。

周仁明這種人,許清宵壓根就不想對付,連七品都沒有,在這裡叫囂。

如若自己不是主考官,他周仁明下場會很慘。

可自己是主考官,一切按規矩來。

許清宵,你大逆不道,竟然如此汙蔑聖人。

你將我驅逐,我周仁明今日還不考了。

你這種人,不尊聖人,不敬長輩,罪無可赦。

周仁明怒吼連連,他並不在意被驅逐,昨日寫那種文章,他便已經不考慮科舉了。

眼下他就是要罵,罵許清宵,將心中的話,全部說出來。

來人。

將考生周仁明,扣押大牢,藐視科舉,不尊本儒,罪上加罪,今日午時,由刑部,大理寺驗明真身,斬首示眾。

許清宵淡然開口。

既然對方一心求死,許清宵也就不給機會了。

許清宵,你敢

我乃大魏讀書人,有功名在身,又沒犯重罪,按照大魏律法,你不能殺我。

周仁明聽到這話,眼神之中明顯露出慌忙之色,但他依舊昂著脖子如此說道。

隻是貢院內的護衛,已經過來了,直接將他扣押,根本沒有任何一點留情。

而在這幫護衛眼中,一個區區考生算什麼許清宵連天地大儒都敢殺,這人腦子真有問題。

好,你的功名沒了,王大人,勞煩您請人去一趟吏部,把這人的功名革了。

許清宵開口,語氣平靜無比。

此話一說,周仁明還想要嚷嚷著什麼,但過來扣押的護衛不蠢。

直接一巴掌扇在周仁明臉上,讓其瞬間閉嘴。

下一刻,周仁明被扣走了。

其餘人麵麵相覷,即便是一同跟隨周仁明同來的讀書人,在這一刻莫名害怕了。

如若覺得試題有問題,可以放下筆,視為棄考。

這是爾等的權力。

還有,再喧鬨,一視同仁。

許清宵聲音略顯冷漠。

他昨日不出手,是不想理會這種事情,狗叫幾句,沒必要去招惹。

可今日出手,狗已經咬了自己,許清宵可不信奉那句難道還咬回去這個理論。

許清宵不會咬回去,殺了就行。

不過當許清宵說完此話後,眾讀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部分讀書人還是老老實實參加科舉。

他們雖然是讀聖賢書,可問題是,他們更在乎自己的仕途。

但也有一批讀書人起身離開了,不過沒有像周仁明這般作死。

這幫人就是實打實被洗腦成功讀書人。

許清宵不在乎這些人,依舊是靜靜等待著。

數個時辰後。

又是於益第一個寫完了考卷,許清宵仔細觀看。

文章內,於益的思路與自己再一次不謀而合,認為文宮之害在於,讀書人不再是讀書人,而是追逐地位與權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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