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0章 澹台雲霓的妖孽【四更】(2 / 2)

戰神無雙九重天 禹楓 3242 字 6小時前






貧窮限製了絕大多數人的想象力,此番籌建票號是粵海商業同盟的集體行動,經過了這兩年的快速發展,以及他們過往的家底,資金是最不需要發愁的。

此一番,廣東官府的信用極佳,這十萬兩白銀的保證金則無疑是在為廣東發展票號的信用平添了莫大的助力,使得人們對於這個存銀就可以吃利息的儲蓄行為產生了更加濃厚的興趣。

人群沒有散去,反倒是越加的密集起來,以至於沒過多長時間,就連雙門底下街都攔腰截斷了。

人群之中,一個花白胡子的老學究吹胡子瞪眼,身子竟也微微的顫抖起來。指著那些大肆宣揚官府擔保的掌櫃、夥計,指著那些拚命往前擠上去谘詢的百姓,口中亦是念念有詞。

堂堂官府,竟然為奸商作保。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老學究氣得七竅生煙,這邊一個掌櫃的見狀,亦是連忙讓夥計抬來了椅子——服務體貼周到,講的就是一個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這開業的大喜日子,若是鬨出了人命來,就算是在法律上不需要他們承擔什麼責任,也免不了那晦氣二字。

麵對商家的熱情,老學究的手指頭哆嗦著指了指掌櫃和夥計,隨後抖了抖衣袖,轉過身去,大步流星的穿出人群,不帶走一絲灰塵,表現出了一個讀書人應有的氣節,直叫那些端坐在票號內飲茶、交談的士紳們慚愧無地——隻要他們能隔著牆看到的話。

這,不過是一個插曲而已,官府為商家作保這樣亙古難遇的新鮮事兒發生在了廣州城裡,百姓們理所當然的懶得理會那個什麼體統,他們關心的隻是利息的多寡,以及如何才能得到利息。這才是與他們的生活息息相關的事情,至於官府的體麵與否,又有什麼關係。

廣東發展票號的熱鬨持續了一整天,一直到晚上關門閉店了才告一段落。距離此間很有一段距離的狀元坊,臨近牌坊的小院裡,父子二人做工回來,家中的老妻和少婦也為她們的丈夫們做好了晚飯。

飯菜的材料都比較便宜,但是烹飪上顯然都是花了心思的。隻是此間,無論是這雙父子,還是那對婆媳,對這飯食的興趣遠遠沒有今日聽來的新鮮事兒更大。唯有那個隻有一兩歲模樣的孩童,反倒是有著更好的專注度。

他們聊的,自然還是雙門底下街的廣東發展票號的事情。利息,這對於他們這樣稍微有些積蓄,但卻仍然免不了要努力做工的家庭來說不可避免的存在著極大的誘惑力。

父子二人在工坊裡是聽聞的,這對婆媳說來也是聽說的,但是小媳婦的娘家本就不遠,買菜時碰上了妯娌,而她的那個妯娌卻是親眼所見的,從頭看到尾,一點兒也沒有遺漏。就是,等她熱鬨看夠了,再想起來買菜的時候,就連菜販子都散得七七八八了。

妾身聽說,以前在潮州時與咱家比鄰而居的那老學究差點兒氣個好歹的,說官府這麼做沒有體統。

這跟咱們有什麼關係,那老學究,學問是極好的,就是人太酸,比老陳醋還酸。

小夫妻的結合源於當年兩家一起在潮州的相處,那時認識的一些人,放在從前是根本摸不到邊兒的,即便是現在也免不了因為身份的差異而少了走動。不過,對於個人的了解,這些卻並不會因為這短短兩年的時間而消磨太多。尤其是像那老學究似的,張口之乎者也,閉嘴綱常倫理,好像聖人之言若是不存在的話他就連話都不會說了的性子,實在是少不了一個印象深刻。

定期存一年給一成五的利息,存兩年給三成五的利息,存三年給五成五的利息,存五年給一倍的利息。這,把銀子放那五年,就能翻翻兒了啊!

老學究的段子被扔在了腦後,他們直接就進入到了主題。畢竟,這利息是他們當下最關心的事情。

說起來,定期一年15%的利息,看上去確實不少,不過和這個時代的正常借款利率相比卻還是有很大差距的,更彆說是與高利貸相比了。

中國的商人素來是求穩的,原始積累階段講究一個深根固本,穩中求勝。借貸,往往是發生在生意周轉不靈,急需注資渡過難關的階段,這時候借款人為求保本和獲利,也會選擇提高利息,使得這個時代的民間借貸利率居高不下。

借錢,總是要擔憂對方的還款能力的。但是,廣東發展票號顯然不是因為窮才借錢的,他們既然能拿出那十萬兩白銀的保證金,又能讓官府為其作保,顯然是不缺銀子的。如今還要展開這樣的業務,自然也不會是什麼造福鄉梓之類的胡說八道。

我聽老趙說,存的銀子會用來做生意,現在粵海商業同盟的各項生意都在賺錢,不怕還不上的。

老趙是他那個工坊的賬房,平日裡精打細算,一文錢都能掰出個八瓣兒的人物,但是該花錢的時候絕不猶豫,也遠比他們這樣悶頭乾活的腦子活絡得多。

這樣的人,看得是極清楚的,顯然也是動了心思的。至於他們最擔憂的還款問題,旁的不說,還不上,不是還有陳凱呢嗎。那位巡撫大人的威望在廣東還是響當當的,既然說出了作保的話來,就肯定是一個唾沫一個釘,絕不會有任何問題的。作為一家之主,他是早已動心了的。隻是,要存多少,存多久,這還是需要時間琢磨的。

三天之後,經過了不斷地商討,並且一再的向那老趙取經,他們總算是決定了下來。趕上休沐的日子,一家人便帶著積蓄直奔了那處票號,抵達時已是擠滿了人,使得那主婦不由得抱怨起了出發太遠。

兒媳婦在家看孩子,她還要趕回去買菜做飯,實在耽誤不得。這邊未免有些焦躁了,尤其是還要排號,而且距離到位還很遙遠,就更是如此了。

她已經生出了回去的心思,倒是她的丈夫和兒子卻在同樣焦急的同時,突然被另一件事情所吸引。

快看,那不是那老學究的兒子嗎,他不是來鬨事兒的吧

老學究的兒子已經從票號出來了,手裡緊握著票號的收據和契約,麵上的興奮隻要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得出來。他與這家人做過鄰居,雖說讀書人和工匠的地位有差,但是當初在潮州時沒少麻煩過人家,此間見到了,亦是上前打了招呼。

聽說,令尊不是不太高興官府作保的嗎

這事情啊,家父回家後想了幾日,覺得既然是陳撫軍家的買賣,還是要捧場的,做人要知恩圖報才是。其他的,都是小節。

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中年儒生興衝衝的離去的背影,一句真香啊的讚歎在耳畔響起,也不知是不是從距離八丈遠的那個酒樓裡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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