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其他人詫異,就連沈南枝都有些意外會在這裡遇見蕭楚昀。</P>
隨著那輛馬車停下,駕車的墨毅躬身退到了一邊,將車簾打起。</P>
蕭楚昀端坐在馬車上。</P>
今日的他著一襲墨色雲錦對襟窄袖長衫,衣襟和袖口處用金線繡著騰雲祥紋,襯著他整個人都金相玉質,再加上他本就姿容俊美無雙,哪怕他什麼都不說,隻坐在那裡卻已經叫周遭所有景物都黯然失色。</P>
一行人連忙下馬參拜。</P>
蕭楚昀一聲免禮,聲音很淡,卻叫人半分不敢造次。</P>
這群人以薑時宴為首,自然也該薑時宴出麵回話,他躬身上前,抱拳道:“不知王爺駕臨此處,所為何事?”</P>
蕭楚昀的目光隨意轉了一圈,最後落在沈南枝的麵上:“沈姑娘臉色瞧著不大好,可是受了委屈?”</P>
沈南枝沒想到,他一眼就發現了自己的異樣。</P>
剛剛同薑時宴等人演戲演得太過投入,沈南枝整個人的情緒都跟著調動了起來,這會兒臉色都還沒有恢複。</P>
她一抬眼,對上蕭楚昀毫不掩飾的關切目光,沈南枝也不知怎地,心裡突然咯噔一下,就像是漏掉了半拍似的,她連忙上前,垂眸道:“沒有人欺負我,隻是我阿爹剛剛急火攻心,才口不擇言。”</P>
薑時宴萬萬沒想到沈南枝在蕭楚昀麵前還故意坑自己一嘴,他跨步上前,就要解釋,卻聽一群人中,之前替沈南枝出頭的戶部郎中王翦搶先一步上前,向蕭楚昀說明了事情的經過。</P>
聽到最後,蕭楚昀的眉峰微微蹙起,他看向薑時宴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冷然,並毫不掩飾地嘲笑道:“看樣子,薑大人當真是急糊塗了,連自己女兒清白都險些不顧。”</P>
薑時宴懊惱不已,他連忙解釋:“王爺明鑒,下官不是這個意思,下官隻是體恤外甥女無依無靠,又遭此厄運,想儘可能地將事情壓下,以免宣揚出去,叫她往後無法抬起頭來做人,因此才從小女爭執了幾句,情急之下,才失了分寸。”</P>
蕭楚昀挑眉,語氣不冷不熱道:“好一個情急之下,好一個失了分寸,旁人維護自己女兒都還來不及,想不到薑大人為了一個外甥女,卻能連親生女兒的清白都顧不上,倒是叫本王開了眼。”</P>
蕭楚昀的聲音不算重,但無形中帶著一股叫人透不過氣來的威壓,聽得人心驚膽寒。</P>
薑時宴早已經冷汗涔涔,眼看著一個解釋不好,他給沈南枝造謠的帽子就要扣下來了,情急之下,他連忙低頭道:“雖然下官說話急了些,但也不算全錯,畢竟小女也的確是從那些歹人手下走過一遭,這樣的事情實在不宜宣揚出去,下官確實是為了小女的名聲著想。”</P>
這話雖然難聽了些,但若他一個做父親的如此堅持,旁人倒也不好多說什麼。</P>
畢竟,他說的也是事實。</P>
不過,在場眾人看向他的目光裡越發多了幾分疑惑。</P>
畢竟就如蕭楚昀剛剛所說,他為了維護外甥女的名聲,竟然連親生女兒的名聲都不顧,甚至主動將莫須有的事情先攬下,這樣的薑時宴,叫眾人甚至覺得有些陌生。</P>
沈南枝早就已經料到了,隻是她還未開口,卻聽蕭楚昀先她一步。</P>
“薑大人此言差矣。”</P>
蕭楚昀冷眼看向薑時宴。</P>
隻那一眼,就叫薑時宴有種如墜冰窖的刺骨寒意。</P>
旋即,卻聽蕭楚昀掃了一眼陸翩翩,緩緩道:“沈姑娘身邊有本王的暗衛,有她在,區區幾個賊寇又怎可能傷得了沈姑娘分毫,除非,薑大人是在質疑本王部下的辦事能力?”</P>
話音才落,得了暗示的陸翩翩隨手一揚,一枚銀針瞬間射出,當即刺中薑時宴的膝關節。</P>
他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整個人就已經痛得驚呼出聲,並摔跪在了地上。</P>
此舉驚得眾人目瞪口呆。</P>
他們完全沒有想到,剛剛站在沈南枝身邊那個看起來毫不起眼,不過八九歲的小姑娘,竟然有這麼厲害的身手,而且竟然還是蕭楚昀的暗衛!</P>
要知道,就連皇上都說蕭楚昀練兵有方,誇他手下的暗衛即使麵對宮裡最精乾的禁衛軍,也是能以一當十甚至當百的存在。</P>
薑時宴疼得一時間顧不上說話。</P>
這時候,還是一旁的薑清遠反應過來,因為氣極對陸翩翩怒道:“你既然無事,而且這般厲害,為何不救嫣然!竟然眼睜睜看著她被人擄走!”</P>
然而,陸翩翩卻看都沒看他一眼,隻上前給蕭楚昀見禮:“翩翩見過王爺,當時翩翩雖然沒有中毒,但卻謹記王爺給翩翩的任務,寸步不離沈姑娘,以沈姑娘的安危為先,所以,那時情急實在顧不得其他,隻能先帶沈姑娘脫險,說起這個,薑公子也是奇怪,你不怪自家車夫照顧不好你家表小姐,倒將這責任往我身上推,是何道理?”</P>
這話說得薑清遠啞口無言,甚至還有幾分心虛。</P>
若真從趙奎身上查起來,必然要將整件事的真相刨出來,雖然不知道後麵到底是出了怎樣的變數,但顯然那些地痞流氓是他重金請來的,他第一個跑不掉!</P>
薑清遠說不上話。</P>
薑時宴也終於緩過勁兒來了,他哆嗦著拔掉膝蓋上被刺中的銀針,抬眸看向蕭楚昀:“既是王爺派來的暗衛保護,枝枝自然無虞,下官無話可說,隻是……”</P>
說到這裡,薑時宴轉頭看了一眼沈南枝,又才看向蕭楚昀,故作遲疑道:“隻是我們兩家非親非故,沈家也不缺護衛,王爺還特意派了人保護小女,此舉到底不妥,傳出去對枝枝的名聲也不好。”</P>
往日的薑時宴也是個會審時度勢,看人臉色的,但今日不知道是受到了薑嫣然出事的刺激,一時間失去了理智,還是被蕭楚昀叫一個八九歲小丫頭教訓他,讓他顏麵儘失從而鑽了牛角尖。</P>
現在的薑時宴,竟有幾分鐵了心要拉沈南枝名聲下水的架勢。</P>
在場眾人,有比較清醒的,或者同鎮國公府交好的,看向他的目光裡已經帶上了幾分鄙夷。</P>
甚至已經有人準備上前替沈南枝說話了。</P>
然而,蕭楚昀卻是半點兒不惱,他輕笑了一聲,語氣淡淡道:“哦,薑大人剛回京,想來還不知道,父皇已經給本王和沈姑娘賜了婚,如今她已經是本王的準王妃,本王派人在她身邊保護,有何不可?”</P>
話音才落,四下響起一片驚呼聲。</P>
就連薑時宴薑清遠父子也不由得睜大了眼睛看向蕭楚昀。</P>
很顯然,大家都被這句給驚到了。</P>
他們怎麼就不知道,沈南枝什麼時候成了準鎮北王妃?</P>
蕭楚昀卻已經不看他們,隻將目光落在沈南枝一人的身上。</P>
沈南枝當然也是意外的。</P>
她雖然已經知道蕭楚昀會去找皇帝賜婚,但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快!</P>
蕭楚昀的目光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地上那一片狼藉和汙穢,他不想在此處多浪費唇舌,讓沈南枝置身這處醃臢之地,當即對沈南枝伸出手來,並對薑時宴冷聲道:“既然薑大人已經將馬車讓給了你那位外甥女,總不能叫本王的準王妃同她屈居一輛馬車,臟了王妃的眼睛。”</P>
沈南枝沒有想到,蕭楚昀還有這麼傷人的一張嘴。</P>
不過嘲諷的對象是薑嫣然,她心裡舒暢得很。</P>
看到已經朝她伸過來的手,沈南枝笑了笑,大大方方的上前,將手覆在他的掌心,“多謝王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