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池之事牽扯到了劉靜雅的清白，就算劉淑妃也不敢貿然接下這話茬。</P>
張貴妃擺了擺手，就要叫她帶來的嬤嬤動手，卻見沈南枝突然抬眸道：“且慢！貴妃娘娘，你說錯了。”</P>
沈南枝一記眼神淡淡地掃了過去，就叫那兩個要準備動手的嬤嬤不寒而栗，下意識地退到了一邊，並轉頭看向張貴妃，等待她的示下。</P>
沈南枝繼續道：“娘娘說臣女是帶了迷藥入宮，壞了規矩，可若臣女帶的不是迷藥呢？娘娘憑什麼一口認定臣女帶的就是迷藥？”</P>
一句話，成功嗆住了自以為勝券在握的張貴妃。</P>
她挑眉看向沈南枝，不答反問道：“難道沈姑娘今日當著眾人的麵說過的話也不算數？”</P>
沈南枝微微一笑：“自然是算數的，那兩名宮女也確實是聞到了臣女撒出去的藥粉暈倒，但臣女帶的並不是迷藥，而是最近差人給王爺研製的治療腿疾的藥粉！”</P>
“臣女本來是打算在宮宴開場前送給王爺，不曾想，剛準備拿給靜雅姐姐看一下，那藥粉就被風吹散了，隻是到底是送給王爺治療腿傷的藥想著今日還有北夷使臣在這裡，不想墜了王爺威名，臣女也不好聲張，才在眾人麵前說是迷藥。”</P>
說到這裡，沈南枝頗為無奈地攤開手：“臣女也沒想到那給王爺治療腿疾的藥粉竟然能讓人暈倒，就算娘娘要追究，這也算不得迷藥是吧？若娘娘不信，大不了就找個太醫再去蓮池周圍的地麵上找找，說不定還能找到些許粉末，從裡麵辨認一下到底是不是迷藥好了。”</P>
且不說沈南枝根本就沒撒那藥粉，就算真的灑了，都過去這麼半天了，也早就渣兒都不剩了。</P>
張貴妃也不是個傻的，自然也聽出來了這是沈南枝故意開脫的說辭。</P>
還沒等她發作，沈南枝又淡淡一笑，從容道：“蓮池邊上找不到的話也沒什麼要緊，王爺此時就在太極殿，為堵住悠悠眾口，貴妃娘娘不妨請太醫當眾替王爺診脈，並診斷一下王爺的腿傷，看看他平日裡所用的藥粉裡麵，是不是能致人昏迷的成分如何？”</P>
這一番話既是沈南枝的反擊，也是沈南枝的試探。</P>
今日宮宴，後宮的事情再大，也不能鬨到宮宴上，讓人當著北夷使臣的麵出醜，更何況還是有關蕭楚昀的。</P>
張貴妃不會這麼做。</P>
所以，這一說法就不可能實現。</P>
沈南枝這麼說，更多的還是想看看張貴妃聽到要檢查蕭楚昀腿傷的反應。</P>
蕭楚昀身上不僅有眾所周知的腿傷，還有鮮有人知的寒毒。</P>
從蕭楚昀那裡知道，這件事是皇上做的，隻是沈南枝也不知道這件事裡張貴妃是否知情，或者，她是否也參與其中，亦或者出謀劃策。</P>
若她知曉或者跟她有關，在聽到要禦醫當眾給蕭楚昀查看腿傷，檢查身體，她必然心慌，怕被禦醫當眾查出些許端倪並宣之於眾。</P>
果然，話音才落，張貴妃眸底劃過一抹少見的慌亂，雖然轉瞬即逝，但還是被沈南枝捕捉到了。</P>
所以，蕭楚昀被皇上下寒毒一事，她果然知情！</P>
至於是否參與，倒還不能肯定。</P>
不過，想到這對母子的狠辣和手段，此事就算是張貴妃給皇帝吹的枕邊風，沈南枝也不奇怪了。</P>
她心中寒意更甚，但麵上依然冷淡從容道：“貴妃娘娘覺得，臣女的提議如何？”</P>
如何？</P>
當然不如何！！</P>
張貴妃的眼神泛著冷意，那淩厲的樣子，恨不得將沈南枝生吞活剝了。</P>
她一把打翻案幾上的茶盞，厲聲道：“好你個沈南枝，竟敢跟本宮叫板！”</P>
那滾燙的茶水瞬間在沈南枝的腳邊炸裂開來，茶水四濺，就連沈南枝和劉靜雅的裙擺都沾染了不少。</P>
可是沈南枝的身形並未挪動分毫，甚至就連唇邊的笑意都未減去半分。</P>
她隻抬眼看向張貴妃，語氣了故意帶著幾分無辜道：“貴妃娘娘剛剛不是要跟臣女講宮規，怎麼，臣女哪一點說錯了嗎？”</P>
就是因為哪一點都叫張貴妃無法反駁，她才生了那麼大的氣。</P>
這時候，先前還被張貴妃懟得啞口無言的劉淑妃也上前幫襯道：“是啊，姐姐，我覺得沈家丫頭說得不錯，要不，我這就去請太醫過去太極殿瞧瞧？”</P>
話音才落，卻換得張貴妃轉頭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她不懂事，你也糊塗了嗎？今日宮宴，豈是這種小事能驚擾的。”</P>
聞言，劉淑妃不怒反笑道：“是吧，姐姐也說了這是件小事，何必揪著不放呢？”</P>
這次輪到張貴妃沒有話說了。</P>
她一向囂張跋扈慣了，還是第一次被人這般當麵頂撞，感覺就像是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難受得很。</P>
摔了茶盞還不解氣，她轉頭瞪著沈南枝罵道：“本宮竟想不到，你竟是這樣一個厲害的人物，倒是本宮小瞧了你！你以為本宮就拿你這賤蹄子沒有辦法了是嗎？”</P>
因為氣急，張貴妃的語氣已然十分不好聽。</P>
可這話才一出口，卻見沈南枝突然後退一步，一臉難以置信地看向她：“貴妃娘娘，慎言！臣女再怎麼說，也是好人家的姑娘，豈能被娘娘這般侮辱！”</P>
被她這麼一說，張貴妃也才反應過來，自己是氣昏了頭了，將平日裡訓誡奴才們的那些話脫口而出了。</P>
尤其那一句“賤蹄子”，確實有些過分。</P>
她神色一緩，就要轉移話茬，不曾想沈南枝卻突然彎腰撿起了地上還未來得及清掃的碎瓷片。</P>
她直接將那碎瓷片擱在了自己的脖頸間，一臉悲憤決絕道：“臣女是鎮國公府的姑娘，沈家滿門為大齊立下不世之功，沈家男丁十不存一，沒想到臣女如今卻被貴妃娘娘如此欺辱！外祖父和深埋在地下的沈家忠魂們，一定沒想到有朝一日，沈家的姑娘會被人稱作賤蹄子！”</P>
“既被輕賤至此，臣女倒不如血濺當場，以死全我沈家人的氣節！”</P>
說著，沈南枝攥緊了碎瓷片，大有直接割破了脖頸的架勢。</P>
她的舉動徹底嚇住了張貴妃，她近乎道：“你在發什麼瘋！”</P>
沈南枝勾唇一笑，滿臉決然道：“貴妃娘娘如此辱我，如今還嘲我瘋癲，臣女還有何麵目見人？”</P>
這句話叫張貴妃徹底傻眼。</P>
沈南枝一臉決絕，但沒有人知道此時她心裡的算計和快意。</P>
張貴妃不是要給她一個教訓嗎？</P>
那就等著看，到底是誰給誰一個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