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馬車前後抵達，府裡一片喜氣洋洋，明尚跟和碩格格都在門口迎接。</P>
明慧和明妍先後下了馬車。</P>
“見過兩位小主。”提前交代好的下人齊刷刷行禮。</P>
“我兒回來了。”和碩格格連忙拉住明慧的手，一番關懷。</P>
明尚見二女兒孤零零的站著，也難得露出個笑容：“妍兒累了吧，走，先進去。”</P>
主院擺了飯，平常明妍是沒這個資格的，但今天罕見的被留下來一起。</P>
食不言，寢不語，等用完了飯，丫鬟上了茶，又把多餘的人給清退出去，明尚這才問道：“你們被各宮娘娘召見，可曾得個準信兒？”</P>
“回阿瑪，女兒見了好幾位娘娘，對女兒都挺滿意，但多餘的不曾提及。”</P>
明尚有些失望，不過也理解：“正常，你無論指給誰，都是一大助力，喜歡你的多了，爭搶也多，那些娘娘也並無把握，自然不會把話說的太死。”</P>
話落，又看向明妍：“你呢？”</P>
明妍還沒說話，明慧就嗤笑一聲：“阿瑪，她呀，就第一天被鹹福宮娘娘叫了過去，還是我們兩姐妹一起去的，那天什麼都沒說，之後就一直待在儲秀宮學規矩，不曾被各宮娘娘召見。”</P>
福晉當著明尚的麵，一臉慈祥的安慰：“沒事，能被留牌子就是天大的福氣，要不了幾天，聖旨就會下達。”</P>
“這段時間你們哪都不許去，好好把在宮裡學的規矩練熟了。”</P>
“不錯。”明尚聽到二女兒不曾被各宮娘娘召見，非但沒有失望，反而比剛才更高興了。</P>
不得娘娘們看中，依舊被留了牌子，這說明是入了皇上的眼了。</P>
沉吟了一會，下定決心：“這樣，找個女先生，趁著這段時間給二丫頭認些常用的字。”</P>
福晉臉一僵，笑得極為勉強：“這就不必了吧，到底是個庶女，哪怕真進了阿哥後院，也就是當個格格，最多不過是個庶福晉。”</P>
“又不用管家，又不能教養孩子，認不認字的也沒什麼用。”</P>
“依我看，倒不如找個經驗豐富的嬤嬤，學點侍妾該會的。”</P>
“額娘說的對。”明慧在旁邊一臉高傲。</P>
明妍低著頭，一如既往的沉悶，仿佛沒聽懂一般。</P>
心裡則在想著，府裡有沒有康熙的眼線。</P>
按照清朝的規矩，現在是八月最後一天，無論是被指婚給誰，或者進宮，都是在九月之後才會陸續出嫁。</P>
也就是說，她至少還得在家裡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變數太多。</P>
可若一直消耗功德造夢，明妍也肉疼。</P>
畢竟一點功德就是一條命，不是那麼好賺的。</P>
“那就這麼定了，妍兒，走，咱們夫女也很久沒有說說話了，阿瑪送你回去。”</P>
無視明慧母女倆噴火的目光，明妍乖巧的站起來行禮告退，才跟著明尚一起離開。</P>
一路上，看著落後自己半步，一直低著頭與自己並不親近的女兒，明尚心裡也不好受。</P>
隱隱有些後悔，早知道這丫頭能有這樣的造化，以前就應該對她好點的。</P>
不過現在彌補也來得及。</P>
“你可是怨阿瑪？”</P>
“女兒不敢。”</P>
明尚歎氣：“是不敢，而非沒有。”</P>
明妍沒吭聲，她不是原主，親近不起來。</P>
而且在原主的記憶當中，明尚這個阿瑪仿佛不存在，一年見麵的次數，一個巴掌都能數得過來。</P>
且都是遠遠的看上一眼，無論是明尚的生辰還是年三十，都是隔著老遠見一麵。</P>
連吃飯都不在一個桌。</P>
十六年了，今天可能是父女倆距離最近的一次。</P>
雖然沒有虐待原主，可也從未給過關心。</P>
明妍不恨他，但又說親近，也真是沒這個心思。</P>
父女倆沉默著走進了明妍的小院。</P>
殘破冷清，明尚看完直歎氣，不知道是真的愧疚還是裝模作樣。</P>
紅著眼眶對明妍說道：“你彆怪阿瑪， 阿瑪也有自己的苦衷，阿瑪是額駙，與平常家裡是不一樣的。”</P>
“這麼多年對你不管不問，實則也是在護你，若阿瑪對你過分關注，你恐怕都長不了這麼大。”</P>
“不求你能理解阿瑪的苦心，但求你彆恨阿瑪。”</P>
說著，從自己的袖帶裡拿出了幾張銀票：“這是阿瑪私下給你的，無論被指給誰，總歸需要打點。”</P>
“阿瑪幫不了你太多，隻希望你以後平平安安過一生就行。”</P>
“阿瑪~”明妍被感動的眼淚汪汪，心裡惡心的要死。</P>
聽聽，這話不就是說和碩格格這個嫡福晉才是家裡的老大，他就是個駙馬，無能為力，和碩格格惡毒，容不下庶出子女。</P>
從來沒見過這麼無恥的男人。</P>
有一說一，從原主的記憶中來看，和碩格格這個嫡母不喜歡庶出子女，可也是人之常情。</P>
誰會喜歡自己的丈夫跟彆的女人生的孩子。</P>
但原主過得不好，也不僅僅是嫡母不待見造成的，但凡明尚這個當爹的多關照幾分，也不至於過得連下人都不如。</P>
明明是自己不作為，明尚還往彆人身上潑臟水，真下頭。</P>
“好孩子，彆哭了，一路上也累了，快休息吧。”</P>
“女兒送送阿瑪。”</P>
“哎，好。”明尚心滿意足的走了。</P>
看著被塞了點錢就一副以父為天的主子，桃兒氣得直翻白眼。</P>
拉著明妍回了屋，把門窗都關好，這才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我的好格格，你是真沒看出來嗎，老爺現在就是覺得你被留了牌子，可以利用了，所以才拿點銀票打發你的。”</P>
“你可彆傻乎乎的上當了。”</P>
“真要關心你，以前大格格欺負你的時候，福晉克扣你用度的時候怎麼不見他站出來。”</P>
“說什麼他是額駙，我呸，其他格格不也護得住，怎麼偏偏就護不住你？”</P>
“要我說呀，老爺他就沒把你當成女兒，您是不知道，之前奴婢染了病，被福晉強行送到了莊子上，奴婢頭都磕破了，求福晉再給您送個伺候的人過來，結果呢？”</P>
“他們根本沒把您放在心上，奴婢在莊子上，差點就死了，格格您被留了牌子後，老爺就派了大夫到莊子上，不僅給熬了藥，還給奴婢吃了補品。”</P>
“又叫了個嬤嬤教奴婢規矩，還把奴婢從莊子上接回來繼續伺候您。”</P>
“可見，他們對您好，就是因為您被留了牌子，可不是真的關心你。”</P>
“這些銀票您得好好的收著，可彆傻乎乎的買東西去孝敬他們，奴婢估摸著，恐怕不會給您太多嫁妝，這可是您日後安身立命的錢……”</P>
明妍聽著小丫頭小嘴叭叭的一直嘮叨個沒完，沒覺得煩，反而心裡暖乎乎的。</P>
原主懦弱，沒腦子，這麼多年能活得好好的，全靠這個腦子好使，又不肯吃虧的丫鬟。</P>
要不然可不是被福晉克扣點東西那麼簡單，恐怕一群奴才都敢欺到她頭上來。</P>
“您還笑呢？”桃兒見主子這沒心沒肺的樣子，愁的小臉都皺在一起。</P>
“好桃兒，我知道了，你就彆再罵了。”</P>
“奴婢不是罵，奴婢是怕您吃虧，在府裡奴婢是家生子，跟其他家生子關係也好，老娘也在府裡做事，還能護著您點。”</P>
“等將來出嫁了，無論是指給誰，都要離開府裡，周圍全是陌生人，奴婢一個人，恐怕護不住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