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就是仙翁他老人家,當初他遊曆凡間時,靠在一棵柳樹旁打起了盹,結果睡得太熟,無意間顯出了真身,這一幕正好被當時灑掃的禪虛法師看到,也因此才結下了這一段緣,後來也因為仙翁的點撥,這禪虛法師才悟其道。”
打盹後現形?這倒是像他的作風,栯之沉默了,整理了下有些褶皺的衣袖,方才開口道:“幸好不是火燒了人家的寺廟,為了賠罪才點撥的。”他麵上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說話的語氣也如通一陣微風拂過,但這話語間卻帶著明顯的不善。
桑霖心頭一緊,牽起衣袖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剛冒出的話被她強忍著憋了下去,此時還是不提仙翁了,今晚還得去禪虛寺拜見一下那傳說中的禪虛法師。
他盯著她的動作看了片刻,似笑非笑道:“走吧,去禪虛寺。”
……
已近戌時,寺廟早已關門,門口的僧人也早已歇息。
若不是明日一早柳府老爺就要去禪虛寺,時間倉促,他倆也不會大晚上來此打擾,事態緊急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夜晚的寺廟安靜的落針可聞,風一吹,隻有樹葉沙沙作響。
桑霖拿出了仙翁此前給她的銀兩荷包,荷包上繡著嶼桐二字,仙翁他老人家外出遊曆時,永遠隻帶著這一款式荷包裝銀子,幸好之前她多了個心眼,將銀子給了說書人,荷包留下來了,想必那禪虛法師看到這荷包便能猜到來者是誰了。
一路隱匿身形走至寺廟後院,不愧是有得道高僧所在的寺廟,寺廟裡靈氣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這股乾淨的氣息讓她覺得很是舒服,來凡間這麼久了,這是唯一一處讓她感到身心舒暢之地,柳府雖有仙器,但是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適感存在。
她突然想起了什麼,看向一旁的栯之,擔心道:“從昨晚開始,你便一直維持著人形,你可還撐得住?”
就在這時,一陣刺痛感襲來,他突然捂住胸口,在全身的力氣即將消失時,他抬眸望向桑霖,神情散漫,淺笑道:“你倒比仙翁靠譜。”
一道白光閃過,眼前已不見那道煙青色的身影,她抬手將玉佩接住,隨後掛在腰間,默默的說道:“好好休息吧。”
閉上雙眼,感知了禪虛法師所在方位後,桑霖緊握住手中的荷包,一個起身飛躍至院落門口。
正準備雙手掐訣將荷包送入屋中時,屋內響起了一道無波無瀾的聲音。
“既是有緣人前來,何不直接敲門落座。”
桑霖掐訣的雙手愣了愣,這禪虛法師竟能發現她,看來離他圓寂成仙之日隻怕不遠了。
栯之不在身邊,如此進去她竟莫名浮現了一絲膽怯,站在原地躊躇了片刻,終是伸手敲了敲門。
在一聲“請進”後她推開緊閉的房門,蒲團上正盤腿坐著一位布記滄桑皺紋的老人,雖從麵容上看出已曆經了歲月風霜的侵蝕,但其神態確已有成仙之勢。
桑霖開口打破了此時的寂靜,她拱手道:“想必你便是那禪虛法師吧,你周身冒著金光,這可是我第一次看見凡人即將成仙。”
對麵的老者在聽聞她此番話後,謙遜道:“不過是機緣將至……老僧看施主氣宇不凡,想必不是普通人吧。”
她手心朝上,露出了一直攥在手裡的荷包,荷包上“嶼桐”二字清晰的落入他已近半盲的雙眼。
禪虛法師閉了閉眼,聲音顫抖道:“原是故人,自上次一彆,已有一百年了。”
一百年?這對於凡人來說可太久太久了,桑霖疑惑地問道:“不知法師你今年貴庚?”
“老僧已一百八十歲了
,若不是嶼桐仙翁,隻怕早已圓寂,何來成仙的機緣,不知施主是何人,來此所為何事?”
桑霖在對麵的蒲團上落座,屋內正燃著檀香,桌上茶杯裡的茶早已涼透,她又重新生火煮茶,此時隻餘茶水不斷沸騰的聲音。
她抬起茶壺給對麵茶杯倒記茶水後慢慢地開口說道:“我是嶼桐島上一位仙子,受嶼桐仙翁所托來凡間辦事,今日來此是有一事想請禪虛法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