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他最近怎麽樣吶?”
攪拌貓飯的手有停了一瞬,很快,牧廉又重新捏起勺子,隻是動作變得很慢。
他垂眼,掩去了眸裏大部分的光。
睫毛打在眼瞼上的影子很深,牧廉喉結滾了滾,他想用“我今天”開頭,和奶奶說說某個無處可訴的話題。
那邊等了會兒,忽然傳來一聲輕咳。很輕,是奶奶的老毛病了。
最終,牧廉說:“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牧廉極輕地嘆了口氣,叮囑道:“您好好照顧身體,別省錢,放假了我就回去。”
“不用。”那頭立刻回,過了會兒又說:“清明回來就行。”
牧廉“嗯”了聲,又說幾句,掛了電話。
屏幕上顯示“通話已結束”的字樣,又在下一秒自動切換界麵,換出鎖屏的圖片。
牧廉沒起身,他垂眸,保持著看手機的姿勢發呆。
可能過了很久,反應過來的時候,手裏的貓飯早就被不間斷的擠壓夾得稀碎了。
牧廉放下貓飯,將手機屏幕徹底暗滅,起身去了廚房。
吃完飯,洗好鍋碗,登陸上軟件做了結構比賽的相關準備之後,牧廉揉揉眉心,合上電腦。
忽然腳邊有點癢,傳來了毛絨絨的動靜。
牧廉低頭看過去,不出意料地,發現了他的貓。
房間裏開著吊頂燈,桌上還有盞台燈。台燈的光很亮,從外界折射進小貓的眼睛,又折射出來。
貓咪的大眼珠子就成了兩道激光。
特別是它現在拿自己尾巴當玩具,一個勁兒地撲翹起的尾巴,又一次次撲空。越發讓人覺得:
真是隻傻貓。
不過這隻傻貓真的很像宋理枝。
牧廉蹲下去,認真欣賞了片刻小貓的自狩獵行為,突然一把捏住它的前爪,嘲道:“自己的尾巴不認識麽?蠢。”
宋理枝感覺爪子一下被束縛了,他奮力掙紮,一邊辯駁:“不知道貓和貓尾巴是兩種生物啊?究竟誰蠢??”
看小寵物被自己逗得喵嗚亂叫,牧廉很滿意,突然放手,起身。
蠢貓始料不及,“咚”地一聲砸在地上。
緊接著,它警覺炸毛,一顆毛絨絨的腦袋極速左右轉動,臉上一副“哪個刁民害了朕”的表情。
牧廉很不給麵子地,當著宋理枝的麵笑出了聲。
宋理枝:“……”
狗比……
不過這狗比今天還算有良心,嘲笑幾聲過後,沒再繼續折騰他了。
牧廉打開張楓舟發來的清單,在房間翻翻找找,找到一致物品的就往一包裏扔。
乾嘛呢?
牧廉不來戲耍宋理枝,宋理枝倒是皮癢地好奇了。
他湊過去,把腦袋埋進足有他身體兩三倍大的包裏,張嘴一咬,從裏麵拖出了了個
……濕巾?
他仰著臉,和眼前的登山包大眼瞪小眼半晌後,又埋頭,從裏麵拖拽出了毛巾手套遮陽雨傘……
看著一地精致雜物,宋理枝陷入了沉思。
但還來不及更細地想,就被牧廉一手薅起。
“欠不欠?”牧廉抓住不聽話的小貓,拍了下他腦袋,帶著警告意味,“這些是給小枝的,別動。”
原本處於掙紮狀態的宋理枝一愣,亂七八糟的猜想都還沒來得及湧進腦海,突然就儘數被這句話擋下了。
四肢漸漸歸為平靜,琥珀般的瞳孔縮了縮。
——顯然“小枝”指的不是小貓咪,而是宋理枝本人。
被放開後,宋理枝重新躍上大床,撐著毛絨絨的爪子,有些迷茫地看向牧廉。
他還在挑挑揀揀,表情專注而認真。
就說這人固執吧?誰說他準備了,自己就一定會接的?
但宋理枝這麽別扭地想著,回憶卻像燒烈的開水,沸騰冒泡著直往上躥。
牧廉現在的神情,和從前某些時候一模一樣。
宋理枝不自覺地捂上胸膛,抿了抿唇,“瞎操心……”
三個字蹦出來的一刻,無比的熟悉感攀上心臟,神經末梢翹起的小觸角漸漸落平。
怎麽一年過去了,這人還是和從前一樣,都沒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