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被紀委帶走的人,能夠安然無恙出來的人,十分罕見,反正"雙規"實施以來,在整個鏡州就沒有這樣的人。一旦被"雙規"就彆想沒事出來了。當然,"雙規"隻是社會上的一種說法,紀委內部的人,都說是"兩規"、"兩指"。"兩軌"是對黨員乾部實施,"兩指"是對行政監察對象而言。內涵,都是規(指)定的時間,接受組織調查。

鏡州市紀委辦案,還是挺強大的,凡是被帶走的人,出來之後,全部被移交給檢察院、上了法庭、進了監獄。葛東和翟興業被帶走之後,在省紀委的指導下,在市紀委記魏洋的親自督導下,市紀委車輪進攻。儘管是開始的時候,葛東和翟興業都保持了很強的定力,打死不認,抱著創造能夠安然出去的美好願景,苦苦堅持著。

撐了一個禮拜,市紀委也覺得有些犯難了。那次,市紀委記魏洋有些煩躁,跟胡小英說了自己的想法。胡小英請他吃飯,讓他放鬆一下,胡小英也叫上了梁健。

吃完飯的時候,魏洋還有點滿麵愁容,說出了自己的擔心:"這兩個家夥,還真是又臭又硬,都不肯說,以往,一般領導乾部,我們三四天就突破了,這幾個,一個禮拜毫無動靜。"

這時候梁健開口說:"魏記,我有個主意,不知道合不合適。"魏洋正愁沒主意,就說:"梁記,有任何好主意都往我身上砸,隻要有利於案件突破,什麼辦法我都要試一試。"

梁健說:"現在,你們是葛東和翟興業分開在審,何不在他們之間搞點競爭機製。比如對他們說,誰先開口說,以後判刑給予從輕處理。誰如果提供了對方犯罪的證據,那麼對他本人,就不再深挖細查了。但是誰要是抵賴不說,越往後判刑時間就越長……"

魏洋不由興奮了起來:"你這個辦法可能真的管用。"胡小英就朝梁健眨了眨眼睛,沒有表態,心裡暗想,梁健這家夥的鬼念頭還真多。

梁健也覺得不好意思,自己以前也是被紀委整過的,如今卻教紀委怎麼去整人。這真是不夠地道啊!不過,葛東和翟興業這兩個家夥,確實是**分子,這樣的人如果在南山縣委、縣政府繼續屍位素餐,對南山縣的發展絕對是一大禍害。為此,梁健感覺出出那種損人的主意,出了也就出了。

魏洋回到了辦案點上,給辦案的分管常委部署了這個策略。辦案人員接受了任務,就去分步實施。他們對葛東說:"如果你不抓住這個機會,讓翟興業先供了出來,他在判刑上肯定就會比你輕。"葛東將信將疑。

他們又對翟興業說:"我們已經通知了葛東,你們兩個,誰先講出自己的違紀事實,判得就能輕一點,我們會跟檢察院和法院溝通好,讓他們從輕處理;你們兩個,誰能夠提供對方的犯罪事實,那麼我們對你的調查,就不再深挖,停留在主要違紀事實上,其他的就不再深挖下去。"

這樣一來,兩人就開始輾轉反側,五味雜陳了,真不知道是說好,還是不說好。這個情形僵持了大約半天時間。為了給他們心理上製造更大的壓力。辦案人員去見翟興業的時候,就說:"葛東已經說了一些,他說得早。如果你到晚上十二點還不說,我們將早點將葛東移交,接下去我們所有的辦案人員,就開始重點搞你!"

由於被關在狹小、壓抑的空間內,接受連續不斷地車輪戰,這些原本的領導乾部、主政一方官員,此刻已經完全失去了往日的豐采,有的隻是惶恐不安和敏感多疑。所以,當晚上,辦案人員故意,將隔壁的房門開關了幾次,還裝作低聲的說了幾聲"葛東,今天讓你出去了,快走。"

此刻,翟興業就徹底崩潰了,他忽然大喊了起來:"我要說,我要說!"

翟興業就此突破,他滔滔不絕地說起自己的各種貪汙受賄的經曆,到了最後,似乎感覺以前當領導乾部時一呼百應的往事,也說上了癮,講到曾經玩女人的細節時,還描繪的一場逼真,辦案人員隻好打斷:"就到此為止。"翟興業說:"能不能讓我講講完我說說,也過過嘴癮嘛!"

辦案人員嚴肅製止了:"你現在不是領導乾部,這裡也不是你以前的講話席。在這裡,我們讓你講,你才能講。不讓你講,你就乖乖地閉嘴。聽到了嗎"翟興業隻好低聲下氣地道:"我知道了。"

辦案人員又說:"現在,再給你最後的一次機會。希望你能給我們提供關於葛東的線索。如果你能提供關於葛東的證據,一條屬實,我們至少可以給你減一年。"這絕對是一個不小的誘惑,翟興業想,葛東這樣的人,麵對這樣的條件,肯定也不會放棄的。

與其讓彆人對不起自己,還不如讓自己對不起彆人。翟興業於是決定背叛葛東。

這樣一來,所有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辦案人員又帶著翟興業交代的關於葛東有關受賄的情況,來到葛東那裡。對葛東一講,葛東頓時火冒三丈,也說:"我也要檢舉。"於是葛東也把知道翟興業受賄的情況,一股腦兒全部都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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