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元年,八月初。
晌午。
宣政殿。
女帝繼位初,這是第一次正式的舉行朝會議事。
文武百官,位列兩旁。
神態嚴肅,靜候新帝到來。
自曹觀棋接過監國大權之後,大刀闊斧地進行了改革。廢除了五次一朝的製度,改成每月初一的朝會議事。官員們也不必忍受淩晨起床上朝的弊病,皇帝也能有更多時間來處理政務和休息時間。
為了防止官員散漫不理政務,又頒布了《考成法》,成功把控了各級官員的行政效率。
宋婉登基後,雖然不喜曹觀棋的人品,但不得不肯定他的政治手段。
於是朝會一事就此不予變動。
眼下左相病危,職位就閒置了出來,東西兩派會放過這個香餑餑嗎?
青衣黨殘餘會束手就擒嗎?
換而言之,三派的積怨。
爭!
搶!
殺!
將會在今日的朝會徹底爆發。
之所以上個月沒有舉辦朝會,最大的原因就是女帝根基不穩。
現如今,龍衛司已有扼製西東兩黨的姿態。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正是奪權的大好時機。
與其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不少大臣的眼中閃過異樣的光芒,正當心思各遷之際。
聞聽女官高聲喊道:
“女帝駕到!”
少頃。
一道窈窕身形步入宣政殿,鎏金紋繡長裙隨風輕擺。
蓮步款款之間清脆的腳步聲在噤若寒蟬的殿內回響,青絲以竹簪挵作披散身後。一對劍眸清澈如水,隻是匆匆一瞥,便令人底背生寒。
未施粉黛,卻已是龍姿鳳表。
登基時間不長,那道冷豔無雙的威嚴氣質彷佛居與雲端,深感真龍之威,不敢僭越。
落座。
滿朝文武進行跪拜之禮。
“參見女帝。”
“萬歲萬歲萬萬歲!”
宋婉擺了擺手,審視著看著殿內大臣,聲音冷清道:“諸位愛卿平身。”
“孤第一次上朝,諸位愛卿可暢所欲言。”
眾人心頭微凜。
不少老狐狸選擇靜觀其變,有些大臣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但十分默契地保持沉默。
整座宣政殿陷入了寂靜。
宋婉清冷的眸子掃視群臣,沒有表現出驚訝的模樣,這幅情景乃是預料之中。
她深知謀而後動的道理,若是論隱忍,她可熬不過這群老奸巨猾的臣子。
而是若有所思的頷首後,起身整理衣袍,假裝立場的姿態。
“無事啟奏?那便退朝。”
不少大臣還想著磨一下新帝的秉性,然後好打機鋒,沒曾想突然來了這麼一出。
陛下,您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啊!
東邊角落的一名大臣,按捺不住,開口道:
“女帝,微臣有事啟奏。”
女官看了那位大臣一眼,俯首在宋婉耳邊低語道:“此人乃是禦史郎中,嚴禮,淮東黨的人。”
宋婉腦中閃過案牘中的資料,心裡也對此人的信息有了一個基本的掌握。
“陛下初登帝位,已有賢明聖君之影。”
“相信在陛下的治理下,大魏定會國泰民安海青河宴......”
宣政殿內,嚴禮的聲音還在繼續。
不少大臣紛紛嗤之以鼻,禦史台吹噓拍馬的功夫倒是一流,沒等吐槽完,又聽得嚴禮道:
“但陛下舊居藩地,對於朝堂之事接觸甚少。左相曹觀棋以病危三月之餘,不見好轉。”
“常言道:國不能一日無君。”
“左相乃是統領百官之首,故,左相職位也不能因此空虛。”
“陛下即位,正是用人之際。微臣提議,另立新相輔佐陛下穩定朝綱。”
“若是曹相身體安好,那便重新接任。”
嚴禮的話合情合理,擲地有聲。
不少大臣開始交耳。
“相爺病危三月之久,藥石無醫,怕是命不久矣。”
“話雖如此,可曹相畢竟還沒有去世,這就想著奪權?難道不怕曹相的報複?”
“依我之見,恐有人在背後指使。”
“還用依你之見,誰不知道嚴禮是東林的。連兵部的楊逸都投靠了東林,如今青衣派係所剩無幾。”
“還是趁早站隊,以免有後顧之憂....”
正當眾說紛紜之際。
右手文官行列,爆出一聲怒罵。
“住口!”
站出來的是一位年過五十的老者,須發皆白,看似風年殘燭,罵起人倒是龍精虎猛。
“升遷之事還輪不到你們禦史台來指手畫腳。”
“按照大魏律法,四品官員以下任免權由吏部起草文書,通過六部諸位尚書審核擬定。”
“即便是新帝繼位,另立左相一職位,也要經過六部商議。”
禮部尚書謝宗元是前任禦史言官,出了名的大魏第一“噴子”。
“謝尚書,此言不妥吧。”
嚴禮拱手而言:“左相身體抱恙,已有數月未曾入朝,這是人儘皆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