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磚灰瓦,鬥拱飛簷。
鬆柏蒼翠,鬱鬱蔥蔥。
養心殿的東南隅,有一座閣樓,乃太祖皇帝所創建的藏書樓。常用於君臣商談政務之地,又名文淵閣。
邁入閣樓的那一刻,就接近了大魏的權力中心。
辰時,第一道晨鐘響起。
宮女彩娥有條不紊進入文淵閣,點好檀香打掃灰塵。司禮監的奏章一封封傳入閣內。傳膳糕點均已齊備。
響二鼓,宣政殿開大門。
宮女位列兩旁,迎接女帝擺駕文淵閣,待安坐之後,響三鼓,開崇文、宣武二門。
文官北向西上,武官北向東上。期間禦林軍戒備,禦史台監察百官禮儀。
宣政殿前行禮之後,由鴻臚寺“唱班”,然後依次進入文淵閣。
沈念君作為女帝的貼身高手,亦是從龍之臣。
如今女帝根基不穩,曹觀棋又是狼子野心。為保證女帝安危,她不得不暫時接替鴻臚寺的工作。
“禮部尚書崔文楨。”
“吏部尚書謝宗元。”
“刑部尚書陸良。”
“工部尚書袁仲道。”
“兵部尚書,龐統。”
“右相劉彥章。”
“戶部尚書,沈重。”
沈念君說完這句話,不由得冷哼了一聲。
沈重自然知道自己這位姐姐的言下之意,可他一心跟著姐夫做事,有什麼錯。
當下托了托肚子,整理衣袍,昂首挺胸地從沈念君麵前大搖大擺地走過,趾高氣揚道:“好好唱你的班,休要惹是生非,否則,本大人定參你一本。”
說完,頭也不回地往殿內走去。
“你!”
沈念君銀牙緊咬,杏眼圓睜,右手更是下意識地握住了腰間的刀把。
可忽然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息,扭頭看去,一位魁梧的漢子映入眼簾。
麵容猙獰,虎眼寒光,蒼髯如戟,骨健筋強,右臂上紋著一頭栩栩如生的斑斕白額虎。身軀橫闊,往哪一站仿若巨擘,萬夫難敵之態。
曹猛,曹二虎。
“左相曹觀棋。”
她的目光像兩把銳利的劍,直刺向那個緩緩而來的身影。
曹觀棋的身影越來越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沈念君的心尖上。她的雙手緊握在刀把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將所有的憤怒和不滿都凝聚在這把繡春刀之中。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中仿佛充滿了火藥味。
曹觀棋隻是簡單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離去,似乎對他而言,沈念君無足輕重。
文淵閣中央,是一張巨大的雕龍書案,其後是一麵巨大蠶絲屏風,上繡著山河社稷。
而女帝正安坐在屏風後,身旁則是她的閨蜜兼智囊——隴西集團獨孤家的千金獨孤琰。
隨著六部尚書朝拜之後,權勢熏天的曹觀棋落座,文淵閣議事正式開始。
“行禮就不必了。”
“今日議事隻有三件。”
曹觀棋將奏折甩到桌子上,打斷了眾人欲對他的禮節,眼神掃視了屏風後的女帝。
隻是一個簡單的眼神接觸,宋婉隻覺得墮入虎口危險無比,幸得獨孤琰在一旁輕聲提醒。
“其一,兵部尚書龐統,虧空軍餉,貪汙雲州賑災銀,一千三百萬。”
“此事真偽,眼下已經無關緊要,而是這份......”
曹觀棋話音未落,從袖中取出一份信件,放在了劉彥章的麵前。
朱漆大字赫然寫著:邊關告急。
劉彥章迅速接過信件,展開後仔細閱讀,眉頭緊鎖,麵色愈發凝重。
“這……”
劉彥章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顯然是被信件中的內容所震驚。
一向沉穩的右相竟然如此失態,信中到底說了什麼,幾位尚書大人的好奇心也被帶動起來,連忙追問道。
劉彥章癱坐在太師椅上,將書信遞了過去,神情嚴肅道:“諸公,自己看吧。”
....
“邊關形勢竟已如此嚴峻!”
看完信件的龐統愁眉不展。
一時間文淵閣安靜無比,隻剩下此起彼伏的歎息聲。
屏風後的女帝愈發好奇,隻是礙於臉麵,不好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