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所謂的“死亡”，不過是一次數據的更新。</P>

但那些死亡，都是真實的。</P>

左手摸到了一個堅硬、冰涼的東西。鄭循反應了幾秒，才意識到，那是他的手機。</P>

他把手機拿出來，因為手指在輕顫，握了好幾次，才把它拿穩。</P>

他給一個人打了電話。</P>

嘟……</P>

嘟……</P>

電話聲響了十幾秒，對方接通了。</P>

“喂，鄭循？不是昨晚剛給我打電話，怎麼今天又打？”</P>

“程傑。”</P>

鄭循儘量克製著，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P>

“我之前在鳴雀住過一段時間，跟你一起。”</P>

“對啊。咋了，想回來？”</P>

“你有沒有半夜起床的時候，發現我不在。”</P>

“這是什麼鬼問題。”</P>

程傑好像覺得他在無理取鬨。</P>

鄭循緩了一口氣。</P>

然後，程傑的下一句從電話另一端傳了出來——</P>

“你不是經常不在麼？”</P>

“……”</P>

程傑的聲音大大咧咧的，明顯沒把這件事當作多麼重要的事。</P>

“你那時候可能有起夜的習慣？還是夢遊？反正有時候我半夜渴醒了，就發現你那床是空的。說起來我當時還想問你呢，半夜不睡覺到處亂跑什麼。但每次看你白天那麼累，懶得搭理人，我就沒問。”</P>

鄭循沒有回話。</P>

程傑自顧自地說了半分鐘，意識到鄭循的態度不對勁。</P>

“鄭循，鄭循？你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P>

鄭循還是不說話。</P>

“我靠，誰又說你什麼了？是不是那些黑粉！你等著，我這就開八百個小號去罵他們。”</P>

“程傑，”鄭循似乎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沒事。”</P>

“真沒事？”</P>

“真沒事。我隻是……有一點亂。”</P>

“鄭循……”</P>

“沒事，”鄭循又說了一遍，“我先掛了，這邊還在忙呢，改天再見。”</P>

“好……你有事一定要說啊！彆悶在心裡！”</P>

“我知道，再見程傑。”</P>

鄭循把電話掛斷。</P>

是真的。</P>

程傑的話，驗證了他的猜想是真的。</P>

他一直是以實體進入了手環的模擬係統，在係統中的死亡，就是真正的死亡。</P>

隻是每次都有一個嶄新的“他”，繼承了之前的記憶，包括他是誰，他要乾什麼，以及，這次的副本如何破解。</P>

鄭循心裡的想法變得很快，而且，這個猜想越來越成熟。</P>

此刻站在醫院裡的他，繼承了之前無數個死去的鄭循的記憶和意誌，存在於此。</P>

鄭循不知道該怎樣去接受和消化這殘酷的真相。</P>

沒有什麼從天而降的幸運，代價從一開始就在累計。</P>

白塔伸出了兩隻手，左手是禮物，右手是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