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似乎蒙上一層迷霧，新垣悠看不真切前方，恍惚間，她聽見一個人說：</P>

“是天亮了。”</P>

什麼……天亮了？</P>

像她這樣的人，不是應該下地獄嗎？</P>

地獄的天空，怎麼會亮呢？</P>

琥珀色的瞳孔緩緩聚焦，一張雪發童顏的麵孔，在麵前慢慢浮現——</P>

如冬季初雪般的發絲，湛藍若明鏡天空似的眸子，是童話書裡神明和天使的樣貌。</P>

不知從何而來的光，灑在“天使”所處的空間，連帶著她，似乎也沐浴在柔和的光芒之下。</P>

困頓之間的紅藍發少女，顯出彆樣的天真，她的臉上浮現疑惑之色，眼中滿是迷茫無措，小心翼翼地重複著來自神明的話語：</P>

“天亮了……麼？”</P>

“悠醬！悠醬！你終於醒了，今天天氣很好，等下我們一起出去看看吧！”</P>

五條悟不住點著頭，欣喜若狂，手上的力道卻絲毫不敢加大，生怕他手下沒輕沒重，傷了如今還十分虛弱的新垣悠。</P>

白發少年激動的聲音像是一陣風，吹散紅藍發少女眼前的迷霧，琥珀色的眼眸恢複焦距，新垣悠終於從名為“解脫”的夢境中醒來。</P>

她眨巴眨巴乾澀的眼睛，微微偏過頭，四處張望，看醫院蒼白的天花板和掛著按鈕的牆壁，瞧身下的潔白床單和身上的藍白病號服……</P>

原來，隻是醫院。</P>

她就說嘛……怎麼可能會上天堂呢？</P>

紅藍發少女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她緩緩抬起頭，最終將視線落在五條悟發紅的眼眶上。</P>

新垣悠抬起冰涼的手，指尖觸及到白發少年的眼尾，抹掉細碎的眼淚。</P>

她眉頭輕皺，唇邊卻是蕩起柔和的弧度，溫暖的琥珀色瞳孔中盛滿無奈，聲音有氣無力地說：</P>

“悟，好傻啊……我這樣的人，就讓我去死麼，何必……”</P>

“悠醬！你才是大傻瓜吧！你在說什麼傻話啊，什麼死不死的，悠醬要跟我一起活到天荒地老，一起看著那些老橘子完蛋才對！”</P>

五條悟見不得紅藍發少女這副了無生趣，自暴自棄的樣子。</P>

明明她的表情，是那麼平和溫暖……可為什麼說出來的話是這麼決絕呢？</P>

白發少年怎麼可能看著新垣悠在冰冷的海裡淹死掉，水下漆黑一片，沒有一絲光亮，海水是刺骨的涼……</P>

溺死的人，是很痛苦的，肺部灌入海水，窒息感和灼燒感同時填滿整個胸腔，無法呼吸，無法逃離，也無法求助。</P>

悠醬，她該多難受啊……</P>

五條悟看著麵前失去昔日活潑的紅藍發少女，抬手扣住臉頰邊的指尖，滿是理性的湛藍眼眸染上執拗，本就有些發紅的眼眶此刻更是赤色一片。</P>

他狠狠咬著牙，強撐著沒讓眼淚流下，聲音哽咽，語氣中帶著些生硬：</P>

“我才不會讓悠醬再跑到海裡，一個人孤零零的……永遠都不會！”</P>

“悟……”</P>

新垣悠目光微愣，她呆呆地盯著白發少年，某些已經失去活性的東西輕輕顫動了一瞬。</P>

但也僅僅是眨眼間的事情，不肖片刻，她又變回剛剛那副毫無生趣的樣子。</P>

紅藍發少女有些痛苦的閉上眼，唇瓣微動，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止住，最終隻是搖了搖頭，輕歎一聲：</P>

“悟，對不起……”</P>

“乾嘛要道歉？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悠醬隻是有些累了……”五條悟抱住新垣悠，沒再如往常那樣說出不中聽的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