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水破了,開了四指,可以接生了。
”</p>
不一會兒蘇城就聽到產房裡傳來媳婦痛苦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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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音一陣一陣,仿佛如一把尖刀,一下一下紮進了他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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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沒有這麼煎熬過,哪怕是在戰場上麵對十分凶險的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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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映紅叫了他兩聲,都沒聽到,滿腦子都是媳婦難受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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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停地看著手表,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媳婦的聲音漸漸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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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聽到裡麵的醫生說道:“這是沒力氣了,怎麼辦?
”</p>
蘇城聽到這句,正要推門進去,就被吳映紅一把拉住,“你彆進去,否則會更加影響婉婉。
”</p>
蘇城抓著頭痛苦地蹲下,他發誓,這一胎不管是男是女,下一胎絕不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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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她的聲音揪心,聽不到她的聲音更揪心,又不能進去,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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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媳婦一定比他更痛苦,更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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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兒,終於聽到一陣嬰兒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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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陣啼哭聲,讓蘇城徹底回神,將他從無儘有煎熬中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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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門打開,護士把孩子抱出來,“恭喜是個男孩。
”</p>
蘇城來不及看孩子一眼,就去了病房,看到妻子的頭發都濕了粘在額頭上,虛弱得連眼睛都睜不開的樣子,心疼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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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著頭,輕輕的把粘在她額頭的濕發拔弄整齊,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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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婉婉累得不想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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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感受到男人的臉貼過來,聲音顫抖,“婉婉,辛苦了。
”</p>
方婉婉無力的扯了一下唇角,表示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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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吳映紅也進來了,她把孩子抱到方婉婉麵前,小聲道:“婉婉,是個男孩子,很健康。
”</p>
方婉婉這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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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兒子的那一刻,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在她身體的皿液裡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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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帶給這個世界的皿脈至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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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和蘇城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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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孩子終於笑了,“真好。
”</p>
蘇城伸手撫去她眼角的淚水,從吳映紅手上抱過孩子,“婉婉,你來給他取名好不好?
”</p>
方婉婉想了一下,“小名叫念念吧。
”</p>
雖然她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到她的父母和弟弟了,那就把他們放在心裡念一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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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睫毛輕顫了兩下,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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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城再次伸手替她擦乾,吳映紅笑道:“你這丫頭,再高興也不能哭啊,坐月子哭可是要把眼睛哭壞的。
”</p>
蘇城聽到這句,頓時緊張道,“婉婉,彆哭。
”</p>
他知道媳婦在哭什麼,心裡悶得快吸呼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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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婉婉看著大男人一張俊臉難受得都快變形了,頓時又笑了,“媽說的沒錯,我是高興,好了,不哭了。
”</p>
第1章</p>
“崽兒啊,你該去上朝了。
”</p>
“今日是你第一回上朝,可一定要給為娘爭口氣。
”</p>
外麵的天剛蒙蒙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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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夢半醒的林微之被她娘從被窩裡麵薅起來,臉上寫滿了生無可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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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搞不懂,自己前世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才會這麼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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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在采訪影帝時被影帝的私生飯一刀捅死,還在穿越後被迫女扮男裝,淩晨三點爬起來去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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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之長歎一聲,最後掙紮的看向身側原主的親娘——林喬氏:“娘,這朝我就非上不可嗎。
”</p>
淩晨三點就要去上班,她比生產隊的驢還要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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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喬氏數度哽咽,朝著她搖了搖頭:“崽兒啊,這就是你的命啊!
”</p>
林微之:“......”</p>
“行吧。
”</p>
被迫起床去上朝的路上,林微之又回憶了一遍原主離譜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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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林微之與她同名同姓,是當朝宰輔林世平的‘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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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娘林喬氏原本出身名門大戶,可是自她嫁過來不久後,便開始家道中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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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林喬氏一心想要生下林府的嫡長子,然而天不遂人願,她生了個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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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剛剛生產完的林喬氏一拍大腿,給原主安排了個女扮男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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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林喬氏的打算,是想等未來有了真兒子以後,再想辦法讓原主假死,以林家女兒的身份回歸,隻可惜她努力了二十載,卻始終沒能如願生下真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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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乎,原主林微之將錯就錯了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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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之:“......”</p>
如今,林微之已然及冠,到了古代男子入仕的年齡。
林家一生要強,決不允許府內嫡子是個廢物,於是乎,他爹林宰輔一拍大腿,在朝上給林微之弄了個八品官回來,美其名曰曆練曆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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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之:“嗬嗬。
”</p>
確實是曆練,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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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麵前,親娘林喬氏哭得梨花帶雨,淚眼婆娑:“嗚嗚嗚,都怪為娘沒用,嫁入林府二十年,也沒撈到多少私產,若你被趕出家門,我們娘倆恐怕都要餓死啊崽兒!
”</p>
林微之長歎一聲,認命般從榻上爬了起來:“行吧,我去上朝。
”</p>
她現在的官職是正八品太常寺協律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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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常寺是大夏九寺之一,掌宗廟禮儀,領太樂、太醫、太卜三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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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樂嘛,她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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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林微之混跡娛樂圈,接觸過不少唱跳rap打籃球的明星,混一混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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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她感到欣慰的,是依照本朝曆律,大夏有大朝和小朝之分——每逢初一、十五,在京的九品以上官員都要到場,小朝則限定為六品以上官員,需要每天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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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以她如今的官位,一個月隻要上兩次班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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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她足夠苟,少說話,彆露餡,一月兩次還是很好混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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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想,我感覺我的未來還挺光明燦爛的。
”林微之很是滿意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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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原主她娘一臉期待的目光下,林微之硬著頭皮從榻上爬起來,迷迷瞪瞪束好凶換好官服後,被林喬氏塞進了去皇城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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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馬車顛簸,林微之的小心臟很是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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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到了皇城腳下,望著眼前巍峨的大殿,林微之慫得兩腿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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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上班就不是人乾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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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原主她爹林宰輔從她的身邊走過,睨了她一眼後冷聲道:“第一次上朝,機靈點,警惕自己的腦袋,莫要給林氏一族丟臉。
”</p>
“是。
”林·很慫·微之忙不疊失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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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擦亮,在林微之感覺自己都快要被凍出鼻涕泡的時候,大夏的皇帝,夏淩帝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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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駕到——”</p>
隨著小太監的一聲吆喝,烏泱泱一大群官員跪地叩拜,林微之忙跟著一起跪下去,隨著其他人一同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p>
林微之雖然人在殿外,卻有著多年追逐明星,能從人群中一眼發現采訪目標的本能,她的目光稍微一掃,瞬間瞥見了龍椅上坐著的那位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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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夏淩帝一身龍袍,雖說已步入中年,卻威風凜凜,劍眉星目且風流倜儻,帥得比林微之上輩子采訪過的小鮮肉都要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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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這大夏的皇帝還挺帥的,這要是去了現代,妥妥的大明星,能碾壓不少人。
】</p>
【就是這一大早的人也太多了,根本看不清楚人。
】</p>
【話說這麼多人起了個大早過來見他,這玩意和在動物園裡排隊看大熊貓有什麼區彆?
】</p>
夏淩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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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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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怎麼會有女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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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淩帝威嚴的目光掃過群臣,愣是發現不了聲音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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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不見皇帝喊平身,林微之跪的膝蓋疼,心聲裡罵罵咧咧的濃度直線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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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就讓人跪這麼久,狗皇帝白瞎了那麼好看的一張臉。
我可太慘了,不會才上朝的第一天,膝蓋就要跪報廢吧?
】</p>
【也不知道上朝興不興帶護膝,好慘一我,在現代站著當牛馬,在古代跪著當狗。
】</p>
夏淩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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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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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淩帝記得,今日新上任的官員隻要一位——宰輔之子林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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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朝堂之上,包括皇帝在內的所有人,目光一齊看向在最前排跪著的林宰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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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臉懵逼的林宰輔,此刻雙眼裡充斥著死一樣的寂靜,他的好大兒......哦不,是他的好閨女可真‘機靈’,機靈的全家都快要被她給機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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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宰輔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從何求饒,隻能淚眼汪汪的看著夏淩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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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椅上,夏淩帝冷笑三聲,眼刀恨不能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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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很好,居然敢在背後妄議朕,林家這是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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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林微之分明是個男人,可他聽見的卻是個女人聲,林家居然讓女兒女扮男裝上朝,如此欺君罔上,林家的膽量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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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夏淩帝一拂袖,道:“眾愛卿平身!
”</p>
聞言,滿朝文武麵麵相覷,緊張兮兮的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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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跪在上首第一位的林宰輔,本就佝僂的身軀更卑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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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所以的林微之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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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爹怎麼還不起來,他這是傻了嗎?
】</p>
【不過問題應該不大,我爹雖然腦子不太好使,但他畢竟是大夏的股肱之臣,這夏淩帝不是昏君,應該不會就這麼輕易刀了我們全家,不慌不慌,問題不大。
】</p>
原本打算發火的夏淩帝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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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他竟有些進退兩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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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現在懲罰林宰輔,難免會對自己的名聲有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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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這個貌似滿朝文武都能聽見的心聲到底是怎麼個回事,夏淩帝也屬實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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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夏淩帝一揚眉,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道:“林愛卿這是怎麼了,可是身體不適,需不需要朕找人給林愛卿弄把椅子過來,坐著上朝?
”</p>
林宰輔:“......”</p>
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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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自己的小命,林宰輔爬起來的比兔子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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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心聲的小插曲,各部官員開始輪次上奏,林微之對此實在沒什麼興趣,在心裡麵默默問道:【小瓜,上朝實在是太無聊了,你有瓜給我吃不?
】</p>
夏淩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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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宰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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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朝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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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瓜是什麼鬼?
吃瓜又是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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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娶不到喜歡的,不如挑個乖的</p>
“不是吧,你真要和阮棠安結婚?
愛上了?
”</p>
隔著會所包廂的門,曲一川的聲音傳來,尾調夾著抹戲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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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自己的名字,阮棠安原本要按下門把的手稍一頓,方聞州低沉的嗓音就從裡麵響起,每個字都透著淺薄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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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她?
怎麼可能。
”</p>
“那你娶人家做什麼?
發揚風格?
”曲一川立刻接話,笑得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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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聞州輕嗤了聲,語氣淡淡:“差不多吧,一是看她可憐,二是...”</p>
阮棠安動作僵硬的抬起頭,隔著門上茶色的半透明玻璃,隱約看到他稍作停頓,接過懷裡美人遞來的酒杯後,勾著唇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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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娶不到喜歡的,那不如挑個乖的。
”</p>
聞言,曲一川嘖嘖了兩聲:“哪兒乖啊?
床上?
”</p>
“我對她沒那個興趣。
”</p>
方聞州漫不經心抬手,指尖撫了撫美人白膩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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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一川明顯不相信:“少裝柳下惠了,阮棠安出身是差點,但她那臉蛋身材在圈子裡算拔尖的,你個花花大少忍得住不睡?
”</p>
“認識時間太久了,做什麼都沒有新鮮感。
”</p>
坐在沙發中間的方聞州半垂眼簾,意興闌珊:“和她牽手擁抱的感覺,和跟我媽的沒什麼區彆。
”</p>
話落,包廂裡立刻傳出陣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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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人裡,曲一川跟方聞州關係最鐵,很快佯裝嚴肅的板起麵孔,丟了根煙給他:“你這就過分了啊,阮棠安做你女朋友也快三年了,朝夕相處的,你總不可能一次都沒動心過吧?
”</p>
“動心?
”</p>
方聞州吸了口煙,唇間緩緩吐出繚繞白霧,似乎在認真咀嚼著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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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篤定的輕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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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估計就算她以後脫光了站在我麵前,也不會有。
”</p>
門外的阮棠安聽到這句話,隻覺得全身皿液在急速冷卻,雙手雙腳像被冰刺穿透,半分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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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間裡曲一川的大笑格外刺耳:“都這樣了,你不如悔婚放人家姑娘一條生路吧,否則咱們京北又得多個夜夜守活寡的怨婦。
”</p>
“你以為我沒想過?
”</p>
方聞州壓了壓唇角,似乎很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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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小就像個跟屁蟲一樣黏著我,哪怕我隻想稍微拉開點距離,她都要沒完沒了的哭,你不知道她哭起來有多煩...”</p>
“我以後不會在你麵前哭了,聞州。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