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沈憶錫費勁地拉著他，他這才甩開他的手，自己走到前頭去了。
老薛這次該不會生自己的氣了吧？沈憶錫隱隱感覺到薛瑾的情緒不太好。
但三人還是上車了，薛瑾在車上也沒再擺臉色，想想主要還是陪沈憶錫，便懶得計較了。他知道沈憶錫今晚的心情不好，準是又因為那個人。
強顏歡笑還是真實情感，他還是能看出來的。
沈憶錫考慮到他們倆不喝酒，便臨時把地點更換成了一家KTV，他是那裏的常客，也算是VIP顧客了，一進去以後前台便帶著標準的笑容歡迎他們，徑直地把他們帶到了一個寬敞的包廂裏。
因為夏凡穿著校服，服務員出去的時候還特意多看了他一眼，另一個服務員則和她互相看了看，然後靜靜地關上了門。
“剛剛裏麵那個好像還是學生，看起來挺小的。”
“噓…別說那麽大聲，等會兒讓他們聽見了。”
倆服務員在牆角裏八卦起來，沈憶錫經常帶朋友或者情人來這裏，久而久之服務員都留下點印象了，不過還是第一次看他帶學生過來。
“不過你別說剛剛那小弟弟長得還挺好看的，乾乾淨淨的。”
“要不然哪能入他的眼？好了，走吧走吧。”
沈憶錫坐下後去點了幾首歌，拿起話筒便開始唱了起來，第一首就是《洋蔥》。
他盯著屏幕上的歌詞，眼神裏流露著幾分落寞，整個人坐在沙發上，身體前傾，衣領的三顆扣子都被他解開了，鎖骨暴露在外，在昏暗的包廂燈光下顯得既是性感又是迷離。
他沉浸在音樂中，“如果你願意一層一層地撥開我的心，你會發現，你會訝異，你是我壓抑最深處的秘密”，越唱越大聲，喉結隨著他的歌聲而鼓動著，嗓子有點沙啞，眼眶甚至也開始有點濕潤。 這樣的沈憶錫，是夏凡第一次看見。他在旁邊目不轉睛地盯著沈憶錫看，似乎有點驚訝，沈導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麵。
薛瑾翹著二郎腿靠在沙發上優雅地坐著，一手倚在沙發背上，另一隻手隨意地搭在自己腿上。目光卻是時不時地撇向坐在他右邊的夏凡。
薛瑾伸出手輕輕地放在夏凡的腦袋上，然後把他的頭扭到了正前方。
夏凡奇怪地轉過來看著薛瑾，薛瑾卻是裝作沒事人一樣地看著前麵的屏幕。
“他唱歌的時候，不喜歡別人看他。”薛瑾解釋道。
“哦。”夏凡乖乖地雙手放在自己膝蓋上，也認真地看歌詞去了。
薛瑾用餘光看到他的動作，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
沈憶錫唱完後又恢複了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搭住夏凡的肩膀，故意湊近他說：“你也去點幾首唄。你喜歡唱誰的歌？我幫你點。”
夏凡轉了轉眼珠子，仔細地在腦海裏搜尋了一圈，然後說道：“我唱歌不好聽，隻會唱周傑倫的幾首歌。”
“周傑倫的？告白氣球？”
“可以，還要那個甜甜的。”
沈憶錫笑了起來，邊看著點歌台的屏幕說：“好，我給你點甜甜的。很符合你的氣質。”
夏凡沒明白他什麽意思，隻是偷偷地看了一眼薛瑾，心想，甜甜的可是我最拿手的歌曲了，一定要好好唱，不能讓瑾叔笑話我。
“誒，老薛，你唱首什麽好？要不然張學友的？”
“張學友？”夏凡有點難以置信的表情讓沈憶錫哈哈大笑了起來。夏凡確實是覺得張學友的歌也太老了一點吧？他還以為甜甜的已經算老歌了，沒想到還有更老的…天地良心他不是在笑話瑾叔。
“夏凡，別笑話老薛，畢竟年齡擺在那了。別的歌他都不會。”沈憶錫大有一種幸災樂禍的心情，夏凡可真是自己的開心果，小孩太好玩了。
薛瑾的表情沒什麽變化，但看到夏凡臉上掩飾不住的嫌棄，他還是對沈憶錫說了句：“點首其他的吧。”
“其他的，我看看啊，那就當愛已成往事吧。”
“嗯。”
輪到夏凡的歌了，他坐立不安地握著話筒，生怕自己跑調，要開始之前他還特地清了清嗓子，才小聲地唱了起來。夏凡唱歌的聲音也很乾淨，說不上好聽，但聲線比一般男生的細一點。
這首《甜甜的》太適合他唱了，沈憶錫手指摸著下巴，伸出手臂攬住他，湊得離他十分地近，甚至呼吸都吐在了他的臉頰上，有點曖昧地道：“夏凡，你唱歌挺好聽的啊，那叫…”
“沈憶錫，”薛瑾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話，“陪我去趟衛生間。”
夏凡這時候才覺得沈憶錫靠得離自己太近了，感覺有點怪怪的，於是小心地往旁邊挪了挪位置：“導演，你剛剛想說什麽？”
“沒什麽。”沈憶錫攤了攤手，和薛瑾去衛生間了。
“老薛，你打斷我乾嘛？”沈憶錫問道。他剛剛本來是想和夏凡調調情的，剩下那句沒說完的話是“那叫床的聲音肯定也不錯吧”，可惜被薛瑾打斷了。
倆人沒有去衛生間，隻是站在包廂的門口。
薛瑾麵對他的責問，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不是對他沒興趣嗎？那不許我調戲調戲啊？這麽乾淨的小鮮肉，誰不喜歡啊。我都把他給你帶出來了，你還一副不情願的樣子…”沈憶錫看到路過的服務員，叫住她說，“誒，給我們拿幾瓶酒過來。再拿兩瓶飲料。”
“好的，馬上給您拿過來，稍等一下。”
薛瑾依舊不說話，沈憶錫繼續控訴：“你不就是自己不想吃葡萄，也不想讓別人吃葡萄嗎？”
“沈憶錫，你還沒放下他。”
沈憶錫的表情突然變了，撇過臉動了動嘴唇：“誰說我沒放下的？老子就是見一個愛一個。”
“別騙你自己了。”
倆人“上完衛生間後”若無其事地回來了，這時正好輪到了薛瑾的《當愛已成往事》。夏凡有點心虛地坐在那裏，老老實實地一句話也沒說。
沈憶錫奇怪地說：“哎，這首歌不是在後麵嗎，怎麽跑到前麵來了。”
夏凡的臉偷偷地紅了。耳朵也有紅的跡象。
這時，服務員拿著酒和飲料進來了，轉移了注意力，便也沒有誰注意是誰把歌的順序換了的。三個人心知肚明。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縱然記憶抹不去…”
薛瑾低沉的聲音響起，夏凡聽了幾句後，才突然想起自己可以用手機錄下來啊，於是往旁邊觀察了一下，發現沒有人在看他之後，他把手機打開了錄音模式。他的心砰砰跳，沒想到薛瑾唱歌這麽好聽，他端起桌上的一個杯子，抿了一小口。
喝完後他把杯子隨意地放了回去，認真地聽薛瑾唱歌去了。而沈憶錫一直在喝酒。
薛瑾唱完後，有點口渴，便端起眼前杯子裏的飲料要喝。
夏凡看見後剛想攔住他，已經來不及了，薛瑾的嘴巴已經挨著杯沿了。
這正是自己剛剛喝的杯子。
“瑾瑾瑾叔，這是我剛剛喝過了的…”
薛瑾聽到這個稱呼後挑了挑眉地抬起頭，然後繼續喝了下去。
夏凡的臉此時紅得像個小番茄，這不就是相當於間接接吻嗎？
薛瑾風輕雲淡地問道：“都是男的，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
這時沈憶錫笑著坐過來，端起那杯飲料也喝了一口：“我嘗嘗你們的飲料好不好喝。”
瞬間兩個人石化了。
“夏凡，要嘗嘗我的酒嗎？”
“好啊，我嘗一口。”
沈憶錫剛把酒端過來，薛瑾立即伸出手掌蓋住了杯口：“兩個醉鬼，我抬不回去。”
夏凡嘿嘿地笑著：“不會的，我就嘗一口。”
“這種酒，你喝一口就會醉。”
“那好吧，我聽瑾叔的。導演我不嘗了。”
沈憶錫興致不高地放下酒杯，指著薛瑾說：“你說你，有意思嗎？我的酒量你還不放心。”
“不放心。”
沈憶錫無奈，轉而指著夏凡說：“你說你，什麽都聽他的，你是他老婆啊？”
這話一說出口，夏凡的臉是徹底紅透了。
薛瑾看到穿著校服的夏凡紅著臉乖巧地坐在自己旁邊，兩隻手無處可放地摸著褲子，他的喉結忍不住滾動了一下，伸長手拿著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夏凡小聲地問：“瑾叔，你不是說這酒喝一口就會醉嗎？”
“說的是你這種小屁孩而已。”
薛瑾看到夏凡一副無辜地睜著眼睛的樣子，忍不住又喝了一杯酒，扯了扯自己的襯衫領口，感覺有點熱。
唱到後半夜的時候，沈憶錫已經完全喝高了，在房間裏癲狂地吼唱著，聲嘶力竭，仿佛要把心中積累的所有的不快都傾倒出來。
而夏凡已經打了好幾個哈欠了，他困了，坐在那裏昏昏欲睡，頭一點一點的。
薛瑾起身把空調調高了一點，對沈憶錫說道：“再唱一會兒就回去吧。”
沈憶錫突然抱住經過的薛瑾：“你個混蛋…混蛋…”
薛瑾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了。”
薛瑾把夏凡叫醒，把沈憶錫的手臂橫在自己肩膀上，扶著他走，走到外麵，夜已經深了。但這片是娛樂圈，即使是這個時候也是燈火通明，路上有三三兩兩駛過的出租車。
薛瑾伸手招了一個，把沈憶錫塞進車裏，讓夏凡坐副駕駛。然後自己坐在後麵照看著沈憶錫這個醉鬼。
夏凡朝後望了望後麵，不知道為何他此刻多麽希望醉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