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敢？

然而，很快，他便明白了霍衍的意圖。

起初，他還以為，霍衍真對雲桑桑來了興致，然而卻沒想到，這個雲桑桑不過就是個替死鬼。

腹黑……

太腹黑了。

千萬不能得罪霍衍，要不然怎麽死都不知道。

霍衍幾乎是一路將蘇臻汐抱上了後座，關上車門。

沈佑低聲地問道：“霍衍，您回哪兒？”

“回家。”

霍衍淡淡地道。

沈佑心裏清楚，他口中所謂的“家”，並非是霍宅。

“接下來，你負責跟進。”

“霍衍，您放心。”

霍衍淡淡地“嗯”了一聲，便低下頭望著懷中醉得迷迷糊糊的人兒。

此刻，她趴在他的胸口，眉心淡淡地凝起，眼簾垂落著，眯開了一條細縫，眼底流光瀲灩，小嘴兒卻嘟著，小聲地碎碎念著，卻模模糊糊，斷斷續續得聽不清楚。

方才坐在那裏的時候，他便看到林鳳天領著幾個投資人跟她喝了一杯酒，似乎是喝了一杯的樣子，就醉得有些迷迷瞪瞪的了，她的酒品也實在是好，喝醉了便像一頭貓兒一般窩在角落裏，身子蜷成了一團。

霍衍心裏，不是沒有驚異的，甚至是匪夷所思。

這個孩子，於他而言，像是一道謎題。幾歲的孩子，能有多大的本事？普通的孩子像蘇天潯這個年紀，不過剛剛懂一點兒事，正常一點的，興許連說話都口齒不清，算算術都要笨拙地掰著手指頭。

他也見過同齡的孩子，遇見生人膽膽怯怯的，膽小一點兒的都會躲在父母的身後。

聰明如蘇天潯，算是天賦異稟了，智商超越尋常的孩子，雖然平時對外人冷漠了些，可骨子裏還是個孩子。

可也不會像他這麽個小人精，已學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了！

他至今也難以忘記，那一天在電話裏，他直呼自己的名字，霍衍，聲音沒有一絲顫抖，十分平靜，帶著一股難以名狀的冷漠與隔閡，對於他這個素未謀麵的親生父親，這個孩子似乎早已知曉他的身份，甚至冷冷地警告他，不要再招惹他的媽咪。

小小的年紀，卻格外護著母親，哪怕外界對她的一絲傷害，在他眼中都會被無限放大，乃至不可原諒。

幾歲……才隻有幾歲，能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來，竟能大言不慚地對他說：你以為你是誰？

甚至是說：不會放過你。

霍衍心驚不已，他也不是沒有過童年，幾歲的時候，他也還隻是個調皮的孩子，活在溫室裏，儘管比同齡的孩子少年早成，卻也不會越出太多。

這個孩子……卻讓他有些懷疑，他這幅小小的驅殼內，究竟藏匿著的是怎樣成熟的靈魂。

電話那一邊，蘇天潯坐在書房裏，盤弄著手中的玩具，聽到話筒裏傳來的清淺喘息，還以為是信號不好，又問了幾句：“媽咪？媽咪你能聽見我說話嘛？”

“能。”

霍衍沉沉地開口，卻是成熟的音線。

蘇天潯聽到他聲音的那一瞬，仿佛如遭雷擊一般的，整個身子都僵硬了住。

“你……霍衍？”話逸出口，卻不再是奶聲奶氣的聲音了，成熟得就像是兩個男人在對話，隔著一個話筒，冷漠地對峙著。

他有些意外地皺了皺眉，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尖都在戰栗。

“是我。怎麽，你就這麽直呼我的名字？”

“不然呢，我該叫你什麽？”

蘇天潯冷笑嘲弄，驀然質疑：“我媽咪的手機怎麽在你這兒？”

“噓。”霍衍唇角清然勾起，“你媽咪已經睡了，聲音小點。”

“她在你那兒？”蘇天潯眉心一驚，顯然對這個事實有點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