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葉止第一次觀看風麟比賽。
十三歲到二十歲。
不知是因為那枚玉佩或是別的原因,葉止已經偷偷看了風麟七年。
當然不會是每天,但隻要葉止能出崖,隻要風麟有比賽。
他都會來。
每當風麟獲勝,葉止總會很高興,然後在心底默默恭喜他。
風麟和書中描繪的龍傲天男主很不一樣,也可能是還未經歷挫折。
他沒有後來的圓滑世故,油膩輕浮。
現在的他自傲卻不孤傲,對待誰都有分寸,心裏隻有修煉。
他真正在踐行十三歲那年在樹下許下的諾言。
風麟嫌棄自家師弟師妹,可每次當他們遇到危險,風麟總是第一時間出頭。
哪怕麵對對手,恰如馬竹信,葉止始終相信他不會傷害他。
如此的他,在自己堅持的道路一步一步的向前邁進,在擂台上永遠閃閃發光。
啊,原來這就是龍傲天男主。
葉止望著台上第八次奪得劍道大比魁首的風麟。
風麟真的很耀眼。
而他,一個清掃崖底的普通人,一個一輩子無法修煉的普通人,一個隻是穿書的普通人。
隻配在擁擠的台下與眾人一起注視著他,一起恭賀他。
葉止以前可能會覺得老天不公,現在其實依舊覺得。
但葉止明白,風麟值得。
至少現在的風麟值得,無論葉止何時出來偷看他,他一個人總是在修煉。
又有天賦又努力,他不成功誰成功。
葉止搖搖頭轉身準備離去,長久養成的直覺卻突然讓他寒毛直立。
葉止不敢回頭,匆匆向墜仙崖的方向奔去,身後再熟悉不過的氣息告訴追他的人正是風麟。
直到順利回到崖底,葉止才長舒一口氣。
他有些想不通,自己是哪裏吸引到風麟的注意。
葉止從那次起暗暗下定決心不再去看風麟的比賽。
但是!比賽不能看,平常可以啊!
緩了兩月的葉止再來到風麟院旁的時候,恍然才發現已物是人非。
看到院中陌生的人影,葉止明白,原書劇情開始了。
風麟被魔修廢掉修為,地位一落千丈。
葉止幾乎快跑遍整個玄凜宗,不知迷路多少次,最終在一處乾草房找到的風麟。
風麟衣衫不再整潔,烏糟糟的不知是血還是泥巴,糊滿他整身。
原先高束的長發現在披散一地,發絲上混著菜湯的油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風麟麵前的馬竹信趾高氣昂道:“我道你能有多厲害?如今簡直像個落魄的喪家犬哈哈!”
“你的傲氣呢?不是讓我認輸嗎?有本事再用劍架在我脖子上啊!”
叫囂的聲音惡心地直讓葉止作嘔,但風麟依舊是那副淡淡的神色。
馬竹信一腳踹在風麟肩膀上,風麟頓時被踢飛至牆角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你他媽在高傲什麽啊?弱者就應該像條狗一樣給我趴著!”
風麟仍然沒搭理他,隻嘗試用手支撐起倒在地上的身軀爬起來,馬竹信卻一腳踩住風麟的手。
狠狠撚了撚,馬竹信嘲諷道:“什麽天驕之子,不過如此!哈哈哈不過如此!”
葉止看著風麟因為疼痛繃緊的嘴角,心裏簡直想將馬竹信千刀萬剮,可他不能。
他甚至不能給風麟任何幫助,因為這是屬於他的必經之路,是屬於他原書中他獨有的路。
他隻是看客,隻是看客……
哪怕拚命麻醉自己,在看到一波又一波羞辱風麟的人後,葉止終於還是沒忍住。
葉止沒有幫風麟出頭,他相信風麟以後一定可以憑借自己找回場子。
他隻是如十三歲那年,像送玉佩一樣,給風麟送去糖。
是師姐給他的糖,很甜。
每次葉止不開心的時候,師姐就會給他兩顆。
所以葉止也給了風麟。
隻是他不能天天上山崖,故而隻能間隔性地給風麟。
直到那天葉止在山崖下撿到風麟。
如果不是偷偷看過風麟,假設一直老老實實待在崖底的葉止怎麽可能僅憑聲音就認出他是風麟呢?
葉止想狠下心不去管他,可偏偏風麟抓住了他的褲腳。
十三歲那年送出的玉佩在風麟腰間瑩瑩地閃著光。
一點點私心。
葉止告訴自己,他隻有一點點私心。
悉心照料風麟醒來後,他第一時間問葉止:“兄台可見到了我的隨身玉佩?”
葉止笑,終於可以理直氣壯道:“那是我的玉佩。”
從來不是葉止瞎算賬,也不是葉止貪財。
而是從始至終,風麟真的,欠葉止兩枚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