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清明時節3(1 / 2)






石室中,鄴成嗣抬起失神的雙眸看了看石條上血液流乾的屠九,有些哀鳴般的低聲道:“屠九,秦王府門下死士,十五歲時跟隨秦王南征北戰,戰功赫赫,乃是當今聖上身邊第一護衛,親信中的親信,閣下難道不怕聖上雷霆之怒否?”</p>

“怕,有用嗎?”雲舒坦然道。</p>

雲舒環顧四周,牆壁上油燈昏暗,雲舒踱步到屠九身側,突然間黑刀出鞘,鄴成嗣眼神到處,兩眼瞳孔突然緊縮,隻見一顆碩大的頭顱直奔自己這邊翻滾而至。</p>

屠九那顆腦袋撲通一聲便落在鄴成嗣癱坐的牆角半尺處。</p>

雲舒手中黑刀耍的興起,挽著一個個漂亮的刀花,看的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p>

許久鄴成嗣老眼迷茫,好似身軀被人抽乾一樣頹廢消糜。抬起死人般的眼眸試問道:“淩寒,老夫上路的時辰到了嗎?”</p>

雲舒暗罵這個老狐狸一語雙關,戲精一個,作出一副哀怨垂死的老態,讓人心生憐憫,網開一麵,逃出去不知會使用什麼雷霆手段,老子今日不徹底攻破你的心理防線決不罷休。</p>

殺人誅心,攻心為上,雲舒歸刀入鞘悠悠道:“是死是活,皆在你鄴成嗣一念之間!”</p>

“此話怎講?”</p>

“鄴成嗣不用試探,放了你回到皇宮內苑,老子也有幾十種辦法將你擒來,也有上百種辦法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後悔來到這個世上。</p>

你鄴成嗣忝為暗衛首領,自以為手握朝廷兵馬,然我淩寒孑然一身,無牽無掛,哪幾個撿來的孩子皆非在下親生,舍棄之又會何妨?”</p>

突然一個陰柔嫵媚,婉轉動人的柔弱女子聲音想起。</p>

“我淩寒可化身萬千,隱入高山大澤,可造天機連弩裝備突厥,吐蕃,高句麗,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拿你鄴成嗣的身軀來平息老子的心頭怒火,李二能甘受渭水之恥,你鄴成嗣的一條命還大不過此。”</p>

如此一番男女轉換的吹牛之言,唬的鄴成嗣一愣一愣,哪裡見過如此操作,再想到此人哪身神鬼莫測的功夫,做到此事確實是有這可能。</p>

雲舒見鄴成嗣的眼神漸入迷茫,便開口引入正題道:“鄴成嗣,你暗衛專乾臟活,替李家鏟除異己,監察百官,可查明我江淮軍為何一夜之間消失的無蹤無影,可知衷心於大小將軍者有幾何?”</p>

“想不想我這個淩黑闥再次勾結突厥將李家江山再次弄的四分五裂?”</p>

再看鄴成嗣連痛加嚇已經大汗淋漓,腦海中隻有一個名字在呼喊:魔鬼,魔鬼!</p>

雲舒從地上的哪個破包裹中取出一塊橢圓形銀光閃閃的牌子,一麵陽文:唐國元從監察禁衛軍正三品上將軍令。雲舒將令牌收入懷中,抽黑刀斷其捆綁錦帶,釋放雙足,單腿跪地,一把將驚恐萬分的左足抓住,一拉一送,“哢嚓”一聲骨骼脆響,為其盆骨複位,鄴成嗣咬牙堅持,總算挺過這噬心之痛。</p>

鄴成嗣一臉懵逼的活動著自己四肢手足,察覺已經恢複原來,心內驚喜交加,愣愣的看著眼前惡魔不知所措。</p>

“你走吧!”</p>

鄴成嗣錯愕驚呆,好似耳朵出了問題,簡直不可相信。</p>

“我淩寒從來不說妄語,暗影衛張鶴暫留此地,以為人質,你暗衛可儘出高手,我淩寒掃榻以待,倘若我鳳棲莊有一人身死,我淩寒便殺李氏一人,為其償命,不信可以一試。”語氣冰冷,陰沉,寒芒似電般看著鄴成嗣道。</p>

鄴成嗣直立身軀,仿佛頃刻間便老了十歲,老態龍鐘般挪動步伐,身至甬道卻不回頭。</p>

臨近洞口時,身軀猛然間站定,默然轉身,又重新步入石室中,從死去的屠九身上撕下一塊,用其包裹屠九頭顱,神色落寞的看著雲舒,緊了緊雙唇,開口道:“老朽回朝,有去無回,訣彆之際老朽一言告知,坑殺昔日江淮將士,老朽受此命而心難安,然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李家父子原以為是梟雄君王,自從玄武門之變後,親眼目睹李二郎倒行逆施之舉,已生退意,屠九,張鶴二人乃是秦王府得力親信,受命誅殺太子和齊王元吉子嗣,老皇十一個親孫被其斬殺。自古無情帝王家,老朽心灰意冷,李二郎威逼後宮,囚禁老皇,不得已而將五千暗影衛交付其手中,儘快將這支隱藏在黑暗處的力量交接給屠九,張鶴二人。</p>

而今呢?屠九身死,張鶴被囚,老朽回朝哪會有命哉?手足兄弟,親侄子都會毫不留情的人哪裡會在意我這個奴才。</p>

去歲,李氏子嗣被人斬殺於洛陽地,二郎虎威震怒,然心忌朝局不穩,隻是密派朱雀兩衛入東都暗查,铩羽而歸後便斥責暗衛辦事不力,已有除去老朽之心。否則老朽怎會發如此激昂言辭。</p>

淩壯士能比霸王,天縱奇才,老朽自詡天下第一,誰知天外有天,井底之蛙,今日放老朽一命,也算恩同再造,令老朽由心佩服同時又感激涕零,若老朽不死,定再入東陵,甘心投入淩壯士門下,為奴為仆,隱居江湖,不知壯士肯收否?”</p>

雲舒聽罷心中波濤翻湧,五味雜陳,不覺間對這個良心未泯的老奴高看了幾分,情不自禁的點頭而道:“大統領良心未泯,遠離權力喧囂,隱山林,求心安,在下自然無不答應之理,歡迎之至!”</p>

“好,一言為定!”鄴成嗣回答的鏗鏘有力,落地有聲。</p>

看著鄴成嗣蒼老的身軀步入甬道,雲舒突然在其身後說道:“大統領,帶上張鶴一同回去吧!”</p>

鄴成嗣猛然折身,有些不可相信的看著雲舒,不知是福是禍。</p>

“昨日你三人被擒,無人知曉,倘若我淩寒懼怕爾等報複,大可引江淮舊部與爾等拚個魚死網破,投毒入長安八水,拿你上將軍暗衛令牌出入宮闈,絞皇城個天翻地覆,爾等暗衛辦事不力,定然會陪同殉葬。</p>

然本尊不屑如此,張鶴此人眉宇間英氣勃發,也非大奸大惡之人,方才的話依然有效,殺我一人,本尊便滅其一衛,斬殺李氏宗親一人,希望他能接的住在下出招!”</p>

古墓山林依舊平靜,外麵已是小雨霏霏,雲舒,杜六二人默然佇立在古墓洞口,悵然若失。</p>

杜六見雲舒放走二人,既憤恨又無奈,自己這幫子人在人家手底下根本不夠看,可算秒殺,又親眼見識了雲舒的雷霆鬼魅手段,大氣也不敢出的垂首而立。</p>

許久,杜六張了張乾裂的嘴巴,有些試探的問道:“好漢是我江淮軍兄弟?”</p>

雲舒側眼看了杜六一眼,笑吟吟道:“杜兄,你家公子可是吳王子嗣,不知是何名諱?”</p>

杜六被其問住,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心知此人神鬼莫測,似神似魔,可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此人是友非敵,人家對自己那幫子兄弟怎麼說有援手之恩,實話實說也無不可。</p>

“不敢欺瞞好漢,我家公子實是王爺小女,非是男兒身。”</p>

雲舒一聽頓時豁然,怪不得前日見哪個華服公子時有些嫵媚之態,遠處觀瞧也看似有些娘們氣。</p>

“小娘子芳名杜秀秀,乃吳王掌上明珠,天生麗質,嬌俏可人,王爺入駐京師時便做了秘密安排,將昔日長安籍的心腹鞠慶早入長安開鞠家商鋪,以防不測,果然王爺料事如神,做了後手,否則小娘子定然會被充入掖庭為奴為婢,也早就料定,我等親隨也不會善終,便有了後來的反抗之舉,誰知暗影衛實力太強,強弓遠射,我等無盾可防,死傷殆儘,隻逃出區區二十幾人,中途偶然尋得古墓,便在此地安身,好在由小娘子和鞠叔暗中周濟,才算勉強活命至今,誰知暗影衛無處不在,尋來此地,隻怪我等無能!”越說越是無力,最後發自杜六口中的話語已是細如蚊蠅哼哼般。</p>

雲舒觀之暗笑,正言道:“爾等軍中莽漢,哪裡是哪些暗影衛的對手,暗影禁衛,乃是皇帝身邊的眼睛和雙手,朝廷百官,世家大族府邸之中皆有其眼線,審訊張鶴時你也在場,難道還會置若罔聞呼?</p>

你等隱身古墓兩載有餘,也算艱辛,耐不住荒涼寂寞,大可入瓦欄妓院中暗自消遣,萬不可生強搶民女不義之舉,差點害的你等粉身碎骨,你們自信會受得了暗衛酷刑否?到時候不是還會牽連吳王之女呼?</p>

周家少夫人令飛煙被人擄去,已報官府,滻河中的小舟已經盤恒數日,經在下所查,哪些人出自芷陽縣尉,愚蠢至極的杜秀秀光天化日之下招搖過市,自投羅網,差點害的你們灰飛煙滅,還自不知,愚蠢。”</p>

聽的杜六冷汗直冒,夾雜著霏霏細雨順著臉頰直淌。</p>

“是是是,我等蠢笨,還望好漢不要怪罪,也謝好漢援手之恩,我等莽夫不知如何報答!”</p>

“杜六,杜八該死,可知在下今日為何放過鄴成嗣,張鶴二人?”</p>

杜六揚起消瘦的臉龐,不解的看著雲舒。</p>

“鄴成嗣手中暗衛有五千之眾,遍布京城和各州道府縣,眼線何其龐雜,與其在其眼皮底下畏手畏腳,苟且偷生,可是何時是頭,早晚會露出蛛絲馬跡,招來橫禍。</p>

所以在下做如此打算放虎歸山,否則何必殺屠九立威,讓其膽寒,李二登基為帝,鄴成嗣老皇心腹,於是便成皇家棄子,進退維穀之際,在下便送給了李二一個處置他的理由,又因其知曉不少皇家齷齪勾當,結局要麼被滅口,要麼就是隱遁山林。</p>

昨日暗衛铩羽而歸,必定龍顏大怒,懲治鄴成嗣已在情理之中,張鶴上位,李二如此可掌控暗衛,哪張鶴深知自己人微言輕,必然會倚重舊人,至於他打算與在下拚個魚死網破,還是另做它想,老子拭目以待,到時候老子的一番闊論便可一語成讖,攪動長安天翻地覆,老子等著他!”</p>

杜六聞聽身子就是一顫,從雲舒身上散發出的無邊殺機杜六深信不疑,此人可謂之神鬼之能,頓時又懼怕變成了敬仰。</p>

今日清明時節,小雨淅淅瀝瀝,雲舒踏足鳳棲崗上,看著崗下草廬,感慨萬千,再北望周家,煙雨蒙蒙,似是有人燒紙焚香,空氣中散發著香燭之香。</p>

雲舒身背強弓箭壺,手提兩把黑刀,步入茅舍柴扉,喊了兩聲愁兒,小小,卻是無人作答,隻有空洞洞的餘音嫋嫋,雲舒心頭就是咯噔一下顫抖。</p>

抓緊刀身,輕輕推開房門,側耳細聽,沒有絲毫動靜,雲舒大步入內,巡視一番確實無人,而草房中一切如舊,心中稍寬。</p>

“沙沙”一陣細微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湧入雲舒耳中,雲舒迅速抽出幾支箭矢,扣手搭弦,右手黑刀在手,聚集目力遠眺昏暗中的院外小路。</p>

腳步聲近,雲舒心頭大悅,聽腳步聲便知是陳千來到。</p>

果然,陳千小心翼翼的靠近柴扉,一眼便看見佇立在門口的雲舒,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雲舒眼前,眼圈泛紅,嘴唇顫抖,顫巍巍開口道:“師傅,果真是你?”</p>

雲舒急切發問:“千兒,其餘孩子還好?”</p>

“啟稟恩師,其他人都隱藏在花穀中,安然無恙,師傅放心。”</p>

“無憂無愁兄妹和小小呢?”</p>

“他三人與他人一同在此!”</p>

雲舒長須一口濁氣,總算放下心來,招呼陳千入內,生起一堆篝火,烘烤濕漉漉的衣物。</p>

陳千早就瞅見師傅隨身所帶的弓箭長刀,不敢發問,眼睛卻是直勾勾看著,這些殺人利器,民間少見,就算是見過也是從哪些威風凜凜的兵士手中。今日如此接近的親眼目睹還是頭一次。</p>

雲舒笑道:“想看就拿起來看,男子漢大丈夫,何必如此畏手畏腳!”</p>

陳千驚喜著便將其拿在手上,左右上下的看個不停,口中還不知道念念碎的搗鼓些什麼。</p>

雲舒笑著解釋道:“此為黑刀,刀柄一尺,刃三尺,乃是朝廷暗衛專屬製式用刀,百煉精鋼打造,吹毛斷發,削鐵如泥。千兒,你試試那把強弓,看看能拉的開否?”</p>

陳千驚喜不已,拿起地上強弓,使出吃奶的力氣堪堪開了三成,雲舒笑著搖頭,雖然陳千已經十四歲,可是身體飽經風霜,拉開如此硬弓還需些時日。</p>

“這些殺人利器乃是朝廷禁忌,萬萬不可示之於人,會招來殺身之禍,收了吧!”陳千在戀戀不舍中用麻布包裹起來,塞到雲舒的土炕中。雲舒打水清洗又加上饑腸轆轆,熬粥充饑,夜晚與陳千分榻而眠,一夜無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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