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生意上門(1 / 2)






寒風肆虐著長安城,城外十裡東南方鳳棲崗更加蕭瑟荒涼,然而貞觀元年的寒冬雖至,卻是至今未曾飄落一片雪花。</p>

農人貓冬,節衣縮食,城市繁華,人如螻蟻般從大唐長安城各處城門口出出入入,往來穿梭。</p>

皇宮內苑之中,東宮禦書房中炭火熊熊,暖意如春,李二雙手捧著茶碗,餘怒猶存。</p>

下側軟榻之上端坐一人威襟正坐,長臉寬額,一雙鳳眼不溫不火的看著旁邊垂首而立,誠惶誠恐的許濟,張文瑾二人。</p>

“洛仁,文瑾你二人執掌百騎暗衛,屠戮軍營真凶可曾有些眉目?”</p>

許濟額頭微沁虛汗,語氣中略帶顫音道:“稟聖上,此驚天大案甚是詭異,吾侄兒少維明查暗訪,如今已是杳無音訊,失蹤數日,下屬孜孜細查下而得知,此事與消失於世間已久一個神秘組織有些關聯。”</p>

李二龍目一抬,有些凜然的看向許濟而問:“什麼組織?”</p>

“據民間傳聞……”於是許濟便將血雨門的來龍去脈跟李二敘說了一通。</p>

李二聞聽驚詫愕然,握杯的雙手不免又緊了幾分。</p>

軟榻上端坐的長臉中年人不是彆人,正是長孫無忌,官拜右仆射忝掌吏部尚書,位高權重的國舅爺。鳳眼微眯突然眼光放亮插話道:“陛下,此江湖草莽不足為慮,不必憂心,綠林中人如同門閥死士,行齷齪勾當,暗殺埋伏在行,怎敢捋我大唐禁軍軍威,然雖話是如此,屠戮軍營視同謀反,倘若派大軍圍剿,猶如猛虎尋蟻,大海撈針,勞民傷財不說,還極易被其逃脫,反而還會狗急跳牆,遭受反噬,不定會在哪裡再次橫生禍端。</p>

如今我大唐初定,世家門閥暗中窺視,外域番邦虎視眈眈,不可行勞師動眾之舉,不如讓洛仁兄出麵調停,暗中網絡此股力量而為我大唐所用,此舉一來沒了後顧之憂,二來還能被陛下驅使為國效力,不知陛下意下如何?”</p>

李二臉色不變,目光凝重,許久才長長歎息一聲道:“輔機兄心思縝密,所慮周全,朕之李氏雖為天下之主,然社稷未穩,強敵環伺,意圖不軌者大有人在,此舉倒是可以一試。隻是可惜了哪些跟隨朕南征北戰的生死弟兄!”李二說著臉色變得陰沉可怕。</p>

突然話鋒一轉看向許濟和張文瑾二人道:“不知你二人覺得此事可行否?”</p>

張文瑾未經此事,一臉茫然,旁邊許濟正言道:“陛下,最近經屬下查實,此事起因乃是我那天殺的侄兒恣意妄為,濫殺無辜哪些弱小孩童所致,血雨門所殺的哪些將士皆是參入過哪夜行凶之人,屬下管教不嚴,釀成大禍,還請陛下降罪。”說著聲音便是越來越小,許濟的汗水已經打濕了前襟。</p>

李二臉色陰沉似水,怒目而視著許濟,手握成拳被攥的嘎吱吱作響,最後還是強忍怒火,慍怒道:“許濟,張韶你二人執掌禁軍左右監門衛,不要以為是皇親國戚,便可為所欲為,今日許濟你之過錯暫且記下,如若再犯,罪上加罪,你要慶幸所行之事還算隱秘,沒有被禦史台的魏征知曉,否則朕也保不了你。”</p>

許濟聞聽被嚇得撲通一聲便跪倒在李世民麵前,用衣袖不時的擦著汗水。</p>

沉默,寂靜,禦書房中一時陷入了一片死寂。</p>

良久後,李二臉色恢複了幾分,語氣也緩和了一些又道:“許濟,此事由你全權負責,暗中聯絡這血雨門主,許其高官厚祿,無上尊榮,為國效力,一應所需找無忌兄低調調撥就是。如若哪淩寒還有什麼要求,你再一並稟報於朕,文瑾兄之右監衛可從旁協助,不可懈怠。”</p>

二人齊聲應諾。</p>

東林塔,矗立於鳳棲河穀西側高丘之人,一隊著甲兵士簇擁著七八輛馬車來至東林塔前,如螞蟻搬家般的忙碌著將馬車上的東西卸下,好似早有吩咐般的便趕上馬車,騎上馬匹揚鞭而去。</p>

此刻已是黃昏,東林塔寒風呼嘯,空無一人,哪些大大小小的箱子依舊陳列在塔前,任憑北風掀動著遮蓋它們的帳幔。</p>

幾聲寒鳥鳴啼後,塔前方一裡地外行來一個人影,走起路來一顛一跛,能看路的左眼在長發中約隱約現,正是雲舒。</p>

雲舒腳步在一排十幾個大木箱前停下,將一個小點很是精巧的木箱打開。</p>

隻見箱頂部有一個小巧精美,做工細膩的木匣,輕輕打開,隻見浮在上麵的乃是一塊通體血紅的美玉。</p>

雲舒握在手中仔細打量,此玉比掌心小一些,正麵雕刻著一個隸書禁字,雕工精致,下刀老道,看來是大家風範,背麵雕刻著一排小字,乃是篆書,仔細辨認後可知雕刻的是:大唐天衛禁軍正四品上忠武將軍令。</p>

雲舒默然一笑,先前早就接到許濟來信說明此事,雲舒本來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許濟便派人送來了這些東西。雲舒本來就為暗中行事而大為煩惱,出入京城各地沒有通行文蝶可是個麻煩事,如今有了也是一個麻煩事,畢竟有此可是有跡可尋,等於暴露行蹤。</p>

小匣中還有的便是官憑文蝶,一方玉印。</p>

箱子裡還有緋色官袍,鎏金翅邊黑色襥頭冠,黑色棉朝靴,黑緞單靴各兩雙。</p>

再打開後麵哪些箱子,有黑色沉香木令牌兩百塊,六品以下的昭武校尉令,揚威校尉,振威校尉,致果校尉,翊麾校尉,宣節校尉等等所有的大唐官階令牌,官服,佩刀,還有一本空白籍策,官俸銅錢五千貫。</p>

雲舒從一長條木箱中抽出一把橫刀,此刀通體黝黑,刃處雪亮,刀把一尺,刀身三尺,護手處正手麵鑿刻一個禁字,反手麵還有大寫編號。</p>

揮舞橫刀,刀光霍霍,破風之聲不絕於耳,雲舒一記漂亮的收刀入鞘,將橫刀放入箱中。</p>

而此刻東林塔前相繼聚集來的眾人個個眼光鋥亮,不是彆人正是雲舒幾個親傳弟子。</p>

陳千者已是大哥身份,年歲已是十四,身高已是猛然間拔高了一頭,已有七尺,麵目剛毅果敢,漆黑的眸子精光碩碩。</p>

無憂,無愁兄妹這對兄妹如今也是神采奕奕,無憂冷峻,無愁溫婉,目光中卻是透著一股子常人難以企及的堅毅。</p>

多日來未曾謀麵的栓子,大眼,石頭,狗子幾人也是目光灼灼,眼波流轉的看著久違的師傅。</p>

雲舒回身猶如一尊天神,傲立於塔前石階之上,寒風吹皺一身麻衣,不時發出拍打之聲。</p>

六人一字排開,齊齊站在雲舒身前,單膝跪地,雙手高捧,齊聲喝道:“徒兒拜見師傅!”</p>

雲舒微笑頜首,溫和的道:“孩子們平身!”</p>

“刷”六人齊聲起立,動作渾然一體。</p>

“大眼四處警戒!”</p>

“是,師傅!”大眼領命,飛身而去。</p>

“千兒,帶領其餘弟妹將橫刀,令牌,銅錢秘藏於鳳棲崗窯洞中,官服封藏於塔內,封閉塔門,入內者死。”</p>

“是師傅!”五人齊聲喝道。</p>

鳳棲崗兒塚前,伴隨著最後一絲紙錢灰燼燃燒殆儘,隨意寒風飄灑於半空之中,紛揚而去,雲舒率眾弟子將手中的一碗水酒灑在墓碑前。</p>

此刻的雲舒不再是個右眼瞎漢,露出全貌,哪裡還有往日那般邋遢神采,卻是一個麵目英俊,黑眸深邃,臉型偌削,處處透漏著冷峻剛毅的青年俊才。</p>

孩子們祭奠完畢後才突然警覺,原來這才是師傅的本來麵目,哪種崇拜,那種向往的喜悅之態溢於言表,個個神情恍惚,癡傻呆愣的齊齊看向雲舒。</p>

雲舒倒背雙手,一臉肅然,凜凜寒風中大有一代宗師風範,振振有詞道:“孩子們不必惶恐,這便是為師之真麵目,今日我等齊聚兒塚墓前,祭奠亡靈,讓他們安息,如今也算大仇得報,再獲新生,可是你們可知,有今日之舉皆是用他們弱小的生命換來的。</p>

為師提刀尋仇,殺戮軍營,而獲朝廷妥協,授予我等官爵傍身,可是為師不喜,如若為師的前程似錦是用孩子們的命來換,那是為師之恥,羞於苟活於世。朝廷廟堂高高在上,權力交彙,利益紛爭,哪個不是鬥的頭破血流,陰謀詭計,埋伏陷阱處處在等著我們,為師孑然一身,爛命一條,不忍你們這些豆蔻年華碌碌無為於一生。</p>

思來想去,所以今日才收受了朝廷送來的哪些東西,如此爾等便也有了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便可娶妻生子,光耀門庭,不必如為師這般東躲西藏,隱姓埋名。</p>

今日為師宣布,血雨衛正式立世,為師與朝廷早就有言在先,我血雨衛專管天下不平之事,專殺天下欺壓良善之人,五不殺便是爾等今後行事準則,如若違背,格殺勿論。”</p>

說到這雲舒頓住,看著這些孩子個個瞳孔中似是有淚花湧動,個個緊咬牙關,肅穆而立用一種殷切的目光看著自己。</p>

雲舒低沉渾厚道:“五不殺便是:孕婦者不殺,功臣者不殺,為民者,清官者不殺,本分者不殺,爾等牢記,背敘一遍!”</p>

五不殺之聲頓時榮繞在兒塚周圍,久久不絕。</p>

“今日起,我血雨衛正式問鼎江湖,貪官汙吏者必殺,禍國殃民者必殺,賣主求榮者必殺,欺壓良善者必殺。”</p>

“是師傅,貪官汙吏者必殺,禍國殃民者必殺,賣主求榮者必殺,欺壓良善者必殺!”弟子門鏗鏘有力的呐喊聲響徹在鳳棲崗上,穿透於寒風之中。</p>

窯洞中溫暖如春,幾大盆燉肉,眾人齊齊舉酒碗一飲而儘,眼光卻是一同看向雲舒。</p>

雲舒盤膝而坐,肅然道:“今日我等受朝廷官爵,納官家俸祿,為師非受其拿捏之輩,皆是出於生存之道。我門全稱是血雨錦衣衛,或者叫錦衣血衛。我們一家人可以相互稱名道姓,外人麵前可是萬萬不可,免除後患。你們的名字也該有個穩妥的叫法,千兒你可有主意?”</p>

眾人目光皆齊刷刷看向陳千,看的陳千一臉茫然,撓了撓頭猛然間尋思到什麼似的道:“師傅,朝廷可是知道您的名諱?”</p>

雲舒微笑點頭。</p>

陳千一拍大腿道:“如此正好,我等皆是孤兒,承蒙師傅收留,教授技藝,恩同再造,我等皆願隨師傅之姓氏,我便叫淩無千,大眼就叫淩無眼……”說著忽覺不妥,羞澀跟個小女子般低頭傻笑。</p>

雲舒也是跟著咧嘴大笑,而後又道:“大眼就叫淩無言不知可否?”</p>

眾人還在茫然,大眼雙目放光連連稱道:“好好好,徒兒謝師傅賜名!”雲舒暗道這個小子果真天資聰慧,反應夠快,真是塊可造之材。</p>

於是眾人商榷,名字一事塵埃落定,皆大歡喜,陳千對外便是淩無千,無憂無愁兄妹自然不必更改,石頭便是淩無心,栓子便是淩無林,狗子生性跳脫,古靈精怪,雲舒突然想到遠去海州的雲清,於是便讓狗子改為淩無清。</p>

在雲舒詫異的目光中,隻見在陳千的眼色之下,皆都下了炕去,穿戴整齊,齊刷刷跪倒在冰冷的地麵之上,齊聲喝道:“兒淩無千”</p>

“兒淩無憂”</p>

“兒淩無言”</p>

“兒淩無林”</p>

“女兒淩無愁”</p>

“兒,兒淩無清”狗子在一陣啜泣聲中,淚水已是奪眶而出。</p>

眾人一頭在地,連稱道:“見過義父!”</p>

雲舒默然看著這些心誌如鐵的孩子,眼盈淚花,雙手連連上浮,示意其起身入座。眾人入座,突然陳千疑問著道:“義父,不知小正和小小該給他們起個什麼名字?還有,還有葫蘆和香兒!”說著陳千眼圈泛紅,一臉凝重的看著雲舒。</p>

突然一問,眾人啞然,又是低頭懊悔不已,都是些乞兒兄妹,怎可一時高興而忘記了他們。</p>

雲舒心中暗喜佩服,陳千畢竟年歲大些,知道手足之情,不忘昔日同甘共苦,果然是個當大哥的料,於是笑道:“千兒不必憂心,鐘正和小小乃是你們最小的弟妹,為師早有打算,葫蘆和香兒不入我錦衣血衛,乃是我門外弟子,也是你們今後的錢袋子,葫蘆本來姓胡,葫蘆諧音福祿,還是用其本名即可,香兒與其璧人一隊,讓他們自行決斷即可。</p>

至於鐘正和小小,鐘正者人如其名,此子人小鬼大,心思活絡,乃是你們這些人當中最為聰慧的一個,義父打算讓其跟在為師身邊,以後便是你們的巡查判官,專伺你等的善惡德行,有無逾越之舉,有無違規之事,功者賞,過者罰,你們可不要得罪於他吆!”</p>

眾人聞聽皆都哈哈大笑,義父行事果然心思縝密,滴水不漏,於是窯洞中暖意融融,歡聲笑語。</p>

方圓五裡之地已是雲舒屬地,界碑處早有警示:私人領地,禁止踏入。</p>

如今陳千也就是淩無千早就南去秦嶺深山,將哪些乞兒兄妹全部帶回了鳳棲崗中。</p>

雲舒魂穿初唐,雖是神奇,可是雲舒至今到此才看清楚了一個道理,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武功秘籍,飛簷走壁的絕世高手,哪些林黛玉一般的閨中小姐怎麼練也練不成東方不敗。</p>

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哪才是恒古不變的真理,所謂的殺人技,無非是有一個強健的體魄,持久的耐力,堅韌不拔的意誌,還有的便是穩準快狠的殺人技巧而已,至於人們口口相傳的武功秘訣,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隻不過是其中之一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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