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老農對鮮卑人有些警惕,於是自己一直沒有說話,就讓沈留禎替他套話。
此時就聽那老農有些詫異地說:
“是嗎?……皇帝還減租子了?嗨……這我們去哪兒知道去,跟我們也沒有關係,我們給主人家交,主人家給皇帝交。又不是主人家減租子,減不到我們頭上。”
謝元一直在一旁看著,眼見著皇帝的臉色越來越黑,扇子搖的越來越快。
終於,就見皇帝忍不住出聲說道:
“那怎麽會沒用呢?國家有律法,佃戶租子都有定數,超出的都歸佃戶自己所有,哪是他們想收多少就收多少?!去告他啊!你跟我說,你們的主人家叫什麽名字?”
那老農被嚇到了,拉著牛車扭著頭,腳下都磕絆了,一邊走一邊驚恐地看著石餘烏雷。
“別激動別激動。”沈留禎伸出了雙手替皇帝壓著氣。
那老農終於收回了目光,那一瞬間,皇帝烏雷好像看到他翻了個白眼,似乎像是看傻子一樣。
反正就是沒搭話。
皇帝更生氣了,在心裏頭罵起來:
你知道我是誰嗎?讓你告訴朕名字朕替你處置你卻露出這種表情來?!愚蠢至極,你還覺得你聰明呢!!!
謝元生怕皇帝被氣壞了,回頭實在忍不住亮了身份,於是出聲道:
“陛……畢竟土地的主人才交賦稅,他們這些替人種地的,不知道也很正常。就跟皇帝不知道他們實際交多少租子一樣。”
謝元說完,還伸手拍了一下身旁的沈留禎,問:
“是吧留禎。”
沈留禎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摸著鼻子說道:
“是啊……皇帝也沒辦法事事過問。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皇帝烏雷聽了之後,氣憤的心突然就鬆了下來,有些頹然地想:
是啊,我又有什麽資格嫌棄他愚蠢,我不是也不知道他們的生活狀況嗎?
如果一直在宮裏呆著,又怎麽能知道這些?總以為,律法有了,哪哪兒就好了。
其實,奏章上報上來的,不知道已經經過多少美化了。
想到這些,他的失望惆悵越發的大了些。他看著這些綠油油的田地,嘆了口氣,像是自我安慰似地說道:
“前幾年的時候,我要去柔然,從這裏經過的時候,都還是些荒地,現在都種上了,也算是多少有些改變了吧?”
沈留禎連忙說道:
“那是自然。多虧了皇帝陛下開荒的政策,按照官階和人口將那些荒地分了。這可不能說是小變化,這是大變化啊。”
沈留禎見烏雷似乎受了打擊了,迫切地就想安慰他,於是轉而問老農說道:
“老伯年紀長,你肯定經歷過這些,你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