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7章 釋懷(1 / 2)







景秀被邵謙蠻力壓製,嚇得全身一僵,她背貼在冰涼的石壁上,本身就感覺有些冷的身體不由得輕輕地抖了抖,兼之兩人隔得十分近,可以看到他刮過胡須後的青色,緊抿的薄唇,臉上剛毅硬朗,又好像聞到了他身上傳來的淡淡鬆柏香……隻是這樣的姿勢讓她呼吸不暢,口鼻又被他緊捂,有些透不來氣,身子就喘了起來,嘴裡不斷發出"嗚嗚"的聲音。

邵謙看她臉色煞白,又一副得了嗽喘的模樣,放開手道:"怎麼了"

景秀緩過氣來,眼神縹緲地盯著他,強壓住胸口的氣動,另一隻手往腰間翻找。徐恒知道她嗽喘發作頻密,就做了個錦囊,裡麵有中草藥能暫時壓住嗽喘,她一直放在腰間,怎麼找不到了

她越來越急,喘得也越來越厲害,隻有用力地呼氣吸氣。

邵謙看這情形,當真是得了病,見她在身上翻找,急著問:"你在找什麼藥嗎"

景秀喘得張不開口,烏黑的眸子漸漸變得迷離。

"邵大人……"有人走了過來。

邵謙看景秀驚得臉一下就通紅了,對她做噤聲狀道:"彆出聲。"然後走了出去。

是傅府的趙總管。

看邵謙慢條斯理地從假山後頭走出來,趙總管道:"多謝大人送我家老爺回府,我已經派人備了晚膳,大人不妨隨我去偏廳用膳。"

邵謙一隻手捂成拳,故意咳嗽了兩聲道:"宴席上酒喝得多了,過會就去。"

趙總管頗有些意外,老爺昨夜未回,今日回府就喝得酩酊大醉,多虧是邵大人送回來,剛扶著老爺走到這假山口,邵大人說要醒醒酒,以為是藏在這裡吐酒,等了一會兒,還不見人出來。他過來詢問,現在又說喝多了,難道是要在這裡方便……

看邵謙酒後的眼睛異常明亮,趙總管也尷尬地訕訕笑道:"我先把老爺扶去休息,外麵有小廝聽候差遣。"軍中出生果然隨性慣了。

邵謙"嗯"了一聲,看趙總管走遠,臉瞬間黑得如鍋底,該死的小丫頭!

轉身走去假山後的涵洞口,看那小丫鬟靠著山壁倒在地上,緊緊地捂著口鼻,就算身子喘得厲害,也不敢發出聲音,光滑白皙的額頭上有豆大的汗珠往下落。

他如刀鋒般剛毅的臉不由得緩和開來。看著這幕,突然就想到了以前的軍中生活,那個時候十五歲,還隻是個小兵,收到軍令要前往敵軍刺探,後來被敵軍發現,險些就沒了命,他東躲西藏,躲到草叢裡,也是這樣捂住口鼻,屏氣凝神,流的汗把整件衣服都染濕了。

那一刻多怕是呼吸重了,命也就完了。

再看這樣似曾相識的情形,他回味中不覺劍眉輕展,一絲笑意從緊抿的嘴角溢出。

景秀聽到笑聲,抬起眼,視線落入那明亮耀眼的眼裡,就有片刻的暈眩。

邵謙走過去,揮了下擺蹲下身子道;"沒事了。"

景秀緩緩神色,慢慢放下手,雪白的麵頰上因為按壓而淡淡升起一層玫瑰紫,一雙水杏般的眸子裡卻盛滿了惶恐。

邵謙望著她的目光充滿憐憫:"就這樣也能把你給嚇死了!"

景秀蹙了蹙眉,因憋得不敢咳嗽,心中一團鬱氣不得舒,正要咳嗽時,被邵謙一個眼神望過來:"外麵還有人。"

景秀懊惱地看他一眼,忙掩著嘴巴,極力地壓抑咳嗽。

邵謙笑意更濃了,起身走出去,幾句話就把下人攆走了。

再回到涵洞裡,發現景秀憋得整張臉血紅,正想辦法怎麼幫她,目光看到涵洞裡頭的大石旁有個冰藍繡花的錦囊,走過去拿來道:"剛才在找這個"

景秀看到錦囊,伸手就從邵謙手中搶過來,打開來把鼻尖湊到裡麵,慢慢地吸錦囊內的草藥味,胸口的喘息也漸漸被壓下去。

看邵謙一直注視在她臉上,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緩過勁站起來,疏離般地退開幾步,規規矩矩地彎下身子,行禮道:"多謝邵大人。"

邵謙聞言,冷著麵哼了一聲。本要甩袖走人,卻看她袖子上血痕,不免多問一句道:"你這胳膊上的傷是怎麼弄的"

許是被冷氣入侵,又被邵謙拉扯拽過,包紮好的傷口又鮮血直冒,景秀未做解答,從腰間掏了手帕係住手腕。

邵謙看這丫頭疼得臉烏白,細眉擰結,正要用牙齒打結繡帕,他冷冷地道:"又是被你們府裡的哪個小姐所傷"

"是我自己不小心傷的。"景秀輕言回道。

"你倒是個老實又忠心的丫頭,流這麼多血,還護著你家主人呢"邵謙冷言冷語地道。

景秀聽他語氣不遜,不敢再作聲,忍著痛把手腕上的結係好。

邵謙攏了攏箭袖:"要不要幫忙"

景秀愣了愣,來不及拒絕,邵謙已把她的手拿開,卻並不是幫她係住,而是拆開手帕,他動作有些粗魯,疼得她又輕呼了一聲,引來他冷笑:"這麼怕疼,還護著你家主子"話雖說冰冷,但手中的動作輕了不少。

拆開景秀手腕上的紗布,足有半寸長的傷痕,他眉心一凝:"你這傷不像是被打,實屬被利器割傷,割的傷口又大,倒像是要放血,是哪個人這麼狠心"

景秀見他麵有薄怒,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目光茫然地望向他處。

邵謙為之氣結:"我先還看你這小丫頭算是個伶俐的,怎麼生得這麼蠢,主子拿刀子割你,你就伸長了手腕給她割,你是要表你的忠心嗎這也就是在內宅,要是放到軍營裡,上了戰場,你蠢成這樣,早就被拖出去斬首了……還躲在這裡哭,哭得不嫌寒磣……你長腦子了嗎"

景秀望著邵謙一臉"怒其不爭"的表情,本是冰涼的心境,竟起了些暖意。在邵謙眼裡,她隻是個小丫鬟,邵謙卻並沒有因為她的身份而瞧不起她,反而一次次出手幫她,還為自己鳴不平。相反在這個大院裡,人心險惡,處處都是在算計,真正又有誰是關心她的呢

她有些感動。想起那晚把他刺傷過,該不該告訴他自己其實是府裡的六小姐呢,免得將來被拆穿誤會了。

正思忖著怎麼開口,邵謙從懷裡拿出個小瓷瓶,倒出白色的藥末抹在傷口上,疼得她咬住了手指。

邵謙握緊了她受傷的手腕道:"彆動!這是進貢的金創藥,我行軍作戰滿身的傷都是虧這藥,用在你個小丫頭身上,你就偷著樂吧!"

景秀咬緊了牙關,待藥散開,

腕上的痛果然稍緩了些,也漸漸地被止住血,她不由得鬆口氣,笑道:"多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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