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傲嬌,性格要強,伶牙俐齒,可不管怎麼樣,她都覺得那不是宋瀟。
哪怕是周海生口中的,也不是真正的宋瀟。
左欣欣認為宋瀟不是要強的人,否則她房間裡怎麼有一個滿懷少女心的秘密基地。
為人傲嬌,隻是她不擅長與人溝通,就像當初她強行從秦悅那裡拿走花種,就是為了以謝禮為由送長命鎖。
她的確是伶牙俐齒,但生長在這樣一個家庭,這或許隻是她的保護殼。
她渾身長滿刺,是為了保護自己,她拿下各種獎項,是為自己穿上更堅硬的鎧甲,她爭強好勝,到最後為了孩子,選擇失去所有。
雖然她隻活了二十多年,但仍舊是業界為之敬佩惋惜的存在。
胡思亂想間,兩個人已經來到宋瀟墓前。
墓園打掃得乾乾淨淨,照片上的女人明豔動人,隻一眼,幾乎能想象到生前是多麼引人矚目。
左欣欣將手裡的花束放在墓碑前,起身的時候,她注意到墓碑後露出半角包裝紙。
是新的,看樣子有人來過。
天空飄起了小雪,洋洋灑灑,簌簌而下,周遭十分安靜。
“其實她是三個孩子裡最努力的。”
宋淑英看著照片上的女人,眼中浮現哀傷之色:“捫心自問,我對他們一視同仁,老大沉穩踏實,但做事束手束腳,老二聰明,總想投機取巧,瀟瀟不甘人後,就一個人拚命地努力。”
說到這,宋淑英一臉心疼:“哪有那麼多天賦異稟,她隻不過在彆人看不見的地方下苦功。”
在其他孩子玩鬨嬉戲的時候,宋瀟捧著一堆書。
在彆的女孩春心萌動的時候,她把表白的男生挨個揍了一頓。
在彆人逛街約會時,她已經開始參加各種大小的珠寶設計大賽。
“其實之前擺在書架上的,是她所有參賽未通過審核的通知書,直到後來,我才讓人把獎杯擺上去。”
說起這個,宋淑英有些心酸:“她說,媽媽這麼優秀,我怎麼能不努力。”
那些彆人恨不得藏起來的東西,宋瀟偏要明晃晃擺出來,當做對自己的激勵。
後來,宋瀟拿下各<x>大比</x>賽的冠軍,書架上很久沒有新增通知書。
一顆新星在業界冉冉升起,人人都說,宋家有一個珠寶女王,宋氏珠寶後繼有人了。
可與之對等的代價,就是宋瀟幾乎沒有屬於自己的社交圈,她是眾人矚目的,也是孤獨的。
“彆人以為她活出了自我,可實際上,她就是被自己限製住了。”
不知想到什麼,宋淑英笑得有些心酸:“我跟她說,你要多出去走走,然後她就花錢去做了近視手術,開始鍛煉,健身……”
後來,這些鍛煉項目就像是無聲的朋友一樣,陪伴在宋瀟身邊。
女兒活成了她曾經的樣子,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左欣欣張了張嘴,一時竟想不到該怎麼安慰。
“雖然當年她把你送走,但後麵卻留了盛景珠寶的股份,說明她很在乎你。”
宋淑英看向左欣欣,滿目心疼:“之前是外婆誤會你了,現在你回來了,這就是你的家,一個可以躲風避雨的地方。”
先前她對左欣欣最大的排斥,就是認為後者是來爭家產的,一是忌憚她居心叵測,二是不想讓當年的局麵重現。
可不管怎麼樣,現在已經塵埃落定,她對不起老大老三,更對不起長孫和這個流浪在外的小孫女。
“外婆,你彆這麼說。”左欣欣握著老人的手,感受著掌心傳遞過來的暖意,“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我相信宋瀟也不會,當初她拚儘全力把我護下來,大概就是想讓我代替她,守在您身邊吧。”
聽到這話,宋淑英忍不住紅了眼眶。
脫去所有外殼,她也隻是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太。
左欣欣道:“以後啊,你就安心待在老宅,如果實在閒著無聊,可以學廣場舞,小艾最喜歡這個,她可以教你……”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宋淑英也不嫌煩,甚至感歎道:“看來我終於要體驗老太太的生活了。”
卸去重擔,一身輕鬆。
似是想起什麼,宋淑英又正色道:“還有一件事,外婆想跟你商量,公司現在隻有老大父子倆管理,有些珠寶公司,外婆想交給你,你覺得怎麼樣?”
一番話情真意切,算是對左欣欣的認可和補償。
左欣欣卻搖了搖頭:“過段時間我和江煜城就要回C城了,舅舅雖然不擅長,但南至可以。”她看著老夫人,“南至跟我去交接C城入駐項目的時候,很快就上手了。”
其實服裝業和珠寶業發展鏈有些相似,管理層更是大同小異。
宋遠懷年紀大了,適合穩中求進,宋南至不一樣,他有野心,而且也有與之相匹配的實力。
交給他,是更好的選擇。
宋淑英應了聲,沒有說話,兩個人在墓園又待了會,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