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溫宛從大理寺回來之後,沒有在墨園等到蕭臣。
她擔心蕭臣有危險,早膳都沒吃便跑出來想去魏王府,卻在朱雀大街被衛開元截下來。
問塵賭莊二樓,溫宛看著站在她麵前忸忸怩怩的衛開元,皺了皺眉,“這可不像你。”
衛開元一咬牙,一跺腳,往前兩步走到溫宛身邊坐下來,“你能不能先把賣身契還給我?”
“為什麽?”溫宛很希望衛開元能死了這條心,否則他將永遠活在求而不得的痛苦裏。
見其似有難言之隱,溫宛語重心長,“你放心,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在。”
“你是不是惹禍了?”溫宛旁敲側擊問道。
衛開元皺皺眉頭,到底是年輕小夥兒,長的好看又精神,“可能是惹禍了,但我是在立功的過程中惹的禍,這怎麽算?”
溫宛有些聽不懂,靜靜盯著他,等他交代。
衛開元忍不住了,“昨個兒棺槨……”
噓——
溫宛聽到‘棺槨’二字,當即阻止衛開元,待將側窗關緊坐回來,“棺槨怎麽了?”
衛開元把心一橫,將昨日驚魂一刻和盤托出。
大概意思是他跟宋相言他們朝上安棺材底板的時候,上麵棺槨突然被人狠狠撞了一下,結果一根木榫從中間折斷,其中半截蹦到外麵去了。
見衛開元神情忐忑看過來,溫宛麵無表情。
她自袖兜裏緩緩取出一物,攤手在衛開元麵前,臉上慢慢揚起自信又有點傲嬌的微笑,“是不是這半截?”
衛開元看到木榫時用手拍拍胸口,長長舒出一口氣,“還好……那個,你手沒事吧?”
溫宛搖頭,“沒事。”
“其實哪怕傷的不重,多少也應該包紮一下……”衛開元說話時看向溫宛搭在桌麵的另一隻手。
溫宛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兩人視線同時落在溫宛手背上。
衛開元臉色瞬間變回原來忐忑模樣,仿佛又多了些惶恐。M..
溫宛蹙眉,“我手,怎麽了?”
“為什麽沒受傷?”衛開元下意識拉過溫宛搭在桌上的手,翻來翻去看個遍。
溫宛臉上的笑淡下去,心臟微懸,“為什麽要受傷?”
“我昨晚回來的時候發現……發現玄絲上有血跡!我敢肯定那血不是地底下那幾個人的,很有可能……很有可能是我用玄絲去追那截木榫時刮到誰的手了!”衛開元原本想隱瞞這件事,可這件事太大,萬一出事他兜不住的。
溫宛聽到衛開元這樣說,本就微懸的心忽的提到嗓子眼兒。
她站起身,臉色煞白,雙手攥住衛開元衣領聲音都有些顫抖,“你刮到誰了?”
“我就是不知道刮了誰才擔心。”衛開元也著急,但很快鎮定下來,“好在……我當時動作很快,就算刮到誰,那人也未必注意的到。”
溫宛揪著衛開元衣領的手忽然停下來,眸子瞪如銅鈴,眼底陡然迸出一抹恐懼。
那種恐懼自腳底蔓延,瞬間竄入四肢百骸,又從每個毛孔裏飄散出來,仿佛讓人陷入絕望深淵。
“溫……溫縣主?”衛開元見溫宛這般,下意識噎了噎喉。
溫宛忽的鬆開衛開元,腦子裏再次想起靈堂裏蘇玄璟的表情。
那張看似平靜的,毫無波瀾的臉,還有那雙看似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神讓她想到上一世,每一次蘇玄璟露出那種淡然到仿佛一切都是虛妄的神情時,必是憤怒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