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小時後,一支數量至少上千人,十分精銳的重甲步兵團被集中起來,他們以極快的速度穿越了王城的街道,但凡路上有所阻攔,或者避之不及的行人,全部被他們砍倒在地。
他們就以這種一往無前的氣勢,直接將冥神殿包圍了起來。
這時候還是深夜,殘月如勾,冥神殿前光滑的階梯反射著寒寒的月光,上麵站著十幾個信徒,麵對著殿前的密密麻麻的人頭,雖然他們都毫無表情,但從他們那周身近乎凝固的氣氛上來看,他們內心緊張的情緒,不比獵物遇到了獵人來得少。
神殿地下墓地的秘室中,二王子伊格拉茲和阿諾麵對麵站著。
秘室中的魔晶燈因為能量快消耗完了,忽明忽暗,阿諾德的光頭也像是燈泡一樣,時亮時滅。
“大王子的大軍來了。”阿諾德長長地歎了口氣:“我告訴過你們,不要隨便出去打探消息,即使是再厲害的刺客或者是潛行者,也會有失手的時候。”
二王子擺擺手,他的俊臉上帶著一絲不耐煩:“現在不是推卸責任的時候,接下來該怎麽辦?外麵來的想必就是那個弑君者的親兵,如果在平原上,我倒不是怕他,但現在城裏,我的騎士團根本沒辦法和他戰鬥。”
“也就是說,除了我們神殿的信徒之外,你們沒有辦法戰鬥嗎!”阿諾德嗬嗬笑了一下,顯得很是諷刺,他的光頭似乎越發地明亮了:“我們神殿真是選了個麻煩的盟友啊。”
二王子嗬嗬一笑,他更是諷刺地說道:“這世間沒有真正的盟友,也沒有真正的朋友,即使親情在權利麵前,也會黯然失色。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其實我也沒把你放在眼裏,但我們兩人現在能坐在這裏,平心靜氣地交談。無非就是利益。”
“對,利益。”阿諾德拍了拍自己的光頭,眼中滿是調倪:“二王子你很理智,和你大哥一樣理智。親情都無法阻擋權利?有意思,那麽艾瑪小公主在你的心裏,究竟是什麽地位?”
沉默了一會,二王子說道:“艾瑪是個好妹妹,我很喜歡她。如果她不與我作對。她是我一輩子的好妹妹。”
“終究還是權利在前嗎?”阿諾德嗬嗬笑了起來,那聲音仿佛是來自冥界的嘲笑:“和你不同,我家的蘇菲不是我的親生女兒,但她就是我的親生女兒。我們神殿會得到救贖,以幫助你逃離大墓地,帶你離開的人,就是蘇菲。她會和你們一起離開。冥神在上,蘇菲還太年輕,她不應該太早去冥界麵見女神。”
“如果你們的親情很牢固的話,我想她不會離開神殿。也不會離開你。”二王子的嘴角帶著譏諷的微笑:“所以我覺得你必須另選一個人,帶我們離開,大墓地的地道曲曲彎彎,我知道沒有你們帶路,沒有人能離開。”
阿諾德對二王子的譏諷語氣毫不在意,冥神的信徒都不太注重外人的看法,他哼了聲,說道:“能離開神殿的人,隻有蘇菲。”
“我不離開。”清脆的聲音響起,蘇菲從外麵走進來。她盯著自己的父親說道:“大主教,我不會離開。不管怎麽說,我是你的女兒,如果我離開了。別人怎麽看你。”
“別人怎麽看我無所謂。”阿諾德盾著蘇菲,惱怒地說道:“我是大主教,你隻是普通信徒,我讓你離開,你就是離開,這是命令。”
蘇菲倔強地梗著脖子回話道:“我不走。就算你打死我也不走。”
“你。”見到女兒這麽不‘懂事’,他氣得揚起了手掌,重重一巴掌拍在女兒的臉上:“鬨什麽鬨,我讓你離開,你就得離開,否則你以後別說你是我女兒。”
蘇菲摸紅腫的臉,正要再說些什麽,阿諾德又是一巴掌打在蘇菲另一邊臉上,他冷冷地說道:“如果你不走,我現在就殺了你。與其讓那些禽獸傷害你,倒不如我自己動手。”
兩巴掌打在臉上,蘇菲不覺得臉有多痛,但她的心痛。從小到大,就算她調皮,父親也隻是罵兩句,從來沒有打過她。但現在一巴掌比一巴掌狠,她明白,父親這是氣到骨子裏去了。
“父親!”蘇菲的眼淚像是珍珠一般落下:“我真的不想離開你。”
“現在就帶著二王子給我滾。”阿諾德一指秘密外邊的通道,語氣冰冷地說道:“否則我現在就打死你,如果你還有一點父女之情,就別讓我乾這事。”
在冥神教義中,親人相殘是件犯禁的大事,如果沒有特殊原因,親手殺死自己親人的冥神信徒,其靈魂會被女神永遠掛在歎息之牆上,受到陰風的吹襲,永遠痛苦地嚎叫下去,無儘無窮。
蘇菲抽了一下鼻子,她抹去眼淚,然後扭頭看著二王子,咬牙切齒地雯道:“跟我來。”
在一旁看戲的二王子笑了,他對著阿諾德說道:“大主教,你放心,隻要我能登上王位,我絕對會把冥神殿設為國教。”
“這契約經過女神的認證,我諒你也不敢反悔。”阿諾德冷冷地說著話,然後看著女兒蘇菲:“現在你可以走了。”
冷漠的語氣,那有那嫌棄的神態,蘇菲看著輕輕地咬著貝齒,她什麽話也沒有說,隻是向二王子勾了勾手,然後離開了秘室。
阿諾德等女兒離開後,他看著自己雙手,然後惡狠狠地拍在了牆上,連拍好幾下,直到雙手紅腫地不成樣子,他才住手。
“我居然用這雙手打了女兒!”
帶著後悔和痛苦的阿諾德,也離開了秘室,他決定,將自己心中這無法發泄的鬱悶和痛苦,通通轉化成殺意,他要拿外麵的士兵開刀,儘量多殺幾個,要將他們的靈魂全部碾成碎末。
蘇菲帶著二王子在秘道中快步前行,伊格納茲試圖向她搭話,都沒有得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