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市第一中學，校門口。</P>

袁安國靜坐在馬路牙子上，凝視著來往的行人，怔然出神。</P>

直到手中的香煙燃到儘頭，燙到手指時，他才回過神來。</P>

他默默摸索著衣服的口袋，將煙盒拿了出來，打開一看，裡麵已經空空如也。</P>

他將手中的煙頭掐滅，沉沉地歎了一口氣。</P>

今天是圓月節，是他高三的女兒測試天賦的日子。</P>

由於妻子工作太忙，所以陪同女兒進行天賦測試的任務就落到了他身上。</P>

“天賦第一，有望京都大學！”</P>

這是老師的評價。</P>

老師那驚喜的神情與女兒袁晴銀鈴般的笑聲似乎還在耳邊回蕩。</P>

可人的悲觀並不相通，對於女兒的驚喜於他而言卻是驚嚇。</P>

袁安國也曾是末流武大的學生，所以他對於武大足夠了解。</P>

當年他就在父母的逼迫下放棄了去前線的念頭，轉而進入了國安部。</P>

國安部是新曆初組建的一個部門。</P>

其存在意義非凡，肩負著處理修士相關事務，以及對抗異獸、保護民眾安全的職責。</P>

當年在父母的逼迫下改變人生道路的他，此時才能與當年的父母共情。</P>

他希望自己的女兒優秀，但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太優秀……</P>

與“天賦第一”相比，他更希望自己的女兒平庸。</P>

或許很自私，但卻是他內心裡最真實的想法。</P>

他是過來人，很能體會自己女兒的心情。</P>

他從小到大都是一個開明的父親，即便現在他也想當一個開明的父親。</P>

可真到了這個時候，他開明不了一點。</P>

他在心中反複安慰自己:</P>

去年測出有天賦的高三學生有36萬名，武大招收的學生人數卻僅有31萬，有5萬名學生的父母如同自己般自私。</P>

“這麼大的人了還亂跑，家，家不回，電話，電話不接。還得讓我出來找你，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淩晨一點多了！”</P>

絮絮叨叨的聲音將袁安國的思緒拉回現實。</P>

他抬頭看去，是自己的妻子。</P>

在夜晚燈光的照射下，她頭上的白發仿佛都變成了一根根銀絲。</P>

恍惚間，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的妻子都已經五十歲了。</P>

五十歲對於他而言或許還算是中年，可對於普通人的妻子而言，好像已經邁入了老年人的門檻……</P>

“看什麼，你看看你，不想活了嗎？一下子抽那麼多煙……”</P>

妻子看著地上散落的十幾個煙頭，嘴上絮絮叨叨個沒完。</P>

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年輕時的激情早已退卻，生活中隻剩下了柴米油鹽。</P>

妻子天天的絮叨聲讓他下意識的想遠離。</P>

以至於他遲遲沒有發現，自己的妻子已經老了。</P>

袁安國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將胳膊搭在了妻子的肩膀上。</P>

就像年輕時那樣……</P>

“我們沿著凡江走走吧！”袁安國開口道。</P>

妻子看著丈夫這反常的舉動，看著搭在自己肩頭那有力的臂膀，內心有些酸楚。</P>

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沒有多少人能比自己更了解丈夫。</P>

她也知道他厭煩自己的嘮叨。</P>

她也並非沒想著改掉這個習慣。</P>

可很多關心的話語到了嘴邊就變成了責問與絮叨。</P>

她調整著自己的身體，儘量讓丈夫摟的舒服些。</P>

沿著凡江岸邊散步，帶著些許秋意的晚風拂過。</P>

二人心頭仿佛又有了年輕時發絲拂過鼻尖的心動。</P>

一路上，袁安國什麼都沒說，妻子也什麼都沒問。</P>

他們走了良久。</P>

“晴晴天賦測試第一名，應該能上京都武大。”袁安國開口道，聲音有些乾澀。</P>

妻子沒有說話。</P>

可袁安國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能明顯感受到她的顫抖。</P>

二人又是走了良久。</P>

妻子在他的臂彎中緩緩地開口道:“老袁，你這些年，過得開心嗎？”</P>

袁安國聽出了妻子的言外之意，他將自己的胳膊收回。</P>

衝著江麵，麵色猙獰地大喊道:</P>

“憑什麼？憑什麼是我女兒？這狗日的世道，難道老子女兒的命就不是命嗎？”</P>

喊完之後，他狠狠的仰起頭，不想讓妻子看到他色厲內荏下的懦弱。</P>

可他的眼淚太過不爭氣，直接奪眶而出。</P>

妻子沒有說話，靜靜地走上前去，將他牢牢抱住。</P>

二人抱在一起，站在江邊。</P>

突然，妻子感覺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甩到了一邊。</P>

她定睛一看，原來自己剛才站立的位置出現了一個長相怪異的生物。</P>

似魚非魚，與魚相同的是其全身被細小的鱗片覆蓋，頭也與魚相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