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親昵的阿硯,像是催淚彈,更多濕熱的液體從傅硯深眼眶裡湧出。
太久太久沒有聽她這樣叫他了。
緊隨而來的一句我原諒你更是讓埋在她頸窩的他哽咽出聲,「老婆……」
幸福來得太突然,砸得傅硯深昏昏然。
哪怕他聽得很真切,但真的太突然了,突然到他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真的嗎?
晨曦這是真的願意原諒他了?
傅硯深動作很輕很小心的轉動沐晨曦的身體,輕到眼前這美好的一瞬間,怕是泡沫。
他怕動作稍重,就會碰碎。
直到兩人麵對麵,他雙手輕顫地捧起她的臉,看著滿臉淚痕的沐晨曦。
指腹溫柔地幫她抹著臉上的淚,看著她淚濕的眸子,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晨曦,你真的原諒我了嗎?」
沐晨曦看著傅硯深。
這段時間,他也被她的冷暴力折磨到不成人形了。
他眼底的小心翼翼,還是微微刺痛著她的心。
這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其實那天她撒謊了。
她說,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遇見他。
其實,她不後悔。
因為他真的帶給她太多快樂和幸福。
可,如果能夠再重來一次,她不願意遇見。
太傷太痛了。
在他期待的眼神裡,她輕輕地點了點頭,「是,阿硯,我原諒你了。」
沐晨曦的嗓音很輕,但卻很堅定。
得到肯定答案,傅硯深激動地捧著他雙手都在不停地顫抖,「老婆。」
他太高興,也太激動。
整個人都在顫抖。
晨曦原諒他了。
真的原諒他了。
他們可以重新開始了!
他有好多好多話想說,可此時,千言萬語,匯成一聲深情的老婆。
沐晨曦再次被抱住,她抬起雙手卻不是回抱傅硯深,而是落在他手臂上和她說原諒他一樣堅定地推開他。
傅硯深身體明顯一僵。
像是電影裡的超慢鏡頭,傅硯深被沐晨曦堅定地一點點推開,拉開兩人的距離。
她的眼淚已經止住,借著窗外的月光,目光靜靜地看著傅硯深。
她眼底的平靜讓傅硯深滿腔沸騰著的激動像是遇到了極強的製冷劑,迅速冷卻下來。
他依然扣在她肩上的指尖忍不住輕顫,薄唇一張一合,不安在心底蔓延。
「阿硯,其實從顧夕顏回國,在水一方組局,我倆就已經入了她的局。」
「一路走到今天這一步,有她刻意設計破壞的原因,但如果你足夠堅定,如果我足夠信任,顧夕顏是沒有機會插足我們之間的。」
「這段婚姻走到今天這樣不可挽回的地步,我們都有錯。」
「我願意原諒你,願意把所有怨恨放下是因為我真的不想再互相折磨了,也不想再恨你了,恨一個我唯一深愛過的男人。」
「恨一個曾經對我真的很好很好的男人。」
「我不想真的把我們之間最後一點情分都耗儘。阿硯,我想放過你,也放過我自己。」
傅硯深滿眼的拒絕,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寫著祈求。
沐晨曦握住他扣在自己肩上的手,慢慢拉下來。
嗓音更輕……
「阿硯,我們是真的回不去了。」
「有些傷人的事已經做了,傷人的話也說了,那些事,那些話,都如同潑出去的水無法收回。」
「我的一顆心千瘡百孔、傷痕累累,我真的已經沒有辦法、也沒有力氣再重新開始了。」
「這段時間,真的像是一場噩夢,我沒有一秒鐘是開心的。我真的累了。」
沐晨曦每個字都帶著難以修補的心傷。
她眼眶通紅,卻沒再哭。
她看著因她的話眼淚肆意的傅硯深,抬手輕輕抹掉他的眼淚,低聲呢喃:「阿硯,如果你真的像你說的愛我,放手好嗎?」
剛抬手,就被傅硯深一把抓住,緊緊的。
滾燙的淚灼燒著她的掌心。
傅硯深滿眼都是不舍。
一顆心隨著沐晨曦的話沉至穀底。
他聽懂了。
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原諒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