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南希抱入懷中後，顧衍之的雙臂情難自控地越收越緊，緊得恨不得把她揉進他身體裡，嘴裡喃喃道：「南希，別走。」

就怕一鬆手，南希就不見了。

這一路，他真的很怕南希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怕南希會躲著她。

他怕找不到她，怕以後再也見不到她。

他從來沒有這麼慌過，害怕過。

對暖暖，他內心一直很清楚，隻要他不放手，暖暖是不會主動離開他的。

所以，他一直是篤定的，自然不會慌。

南希從乍見到突然出現的顧衍之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壓下心底的悸動，迅速讓自己冷靜下來，掙紮，「顧衍之，你放手。」

她不能動搖。

不能再自作多情，胡思亂想。

決定離開江城是她昨晚在病房想了半夜最後做出的決定。

很艱難，卻心意已決。

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兩人之間的相處，情感變得很難自控。

她不想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在一段註定沒有結果的情感裡越陷越深。

唯有離開，才是對自己和對顧衍之最好的方式。

留下隻會控製不住地繼續曖昧，最後傷得最深的還是她自己。

「不放！」

顧衍之不僅話語霸道，雙臂也收得更緊，不讓南希掙離他的懷抱。

好不容易趕上，找到她，他怎麼可能會放她離開！

「喂，你到底過不過安檢，不過往一邊讓一讓，想抱慢慢抱，別擋著道。」

後麵排隊過安檢的人見兩人擋在前麵，出聲。

語氣不是很好。

虐狗很有快感嗎？

南希聞言耳後一熱，氣得狠狠剮了顧衍之一眼，對身後排隊的人表示歉意，「抱歉，這就過。」

她話音剛落，顧衍之聲音比她還大，「不過，你們過！」

嘴裡說著不過，行動力也很強。

扣著她後背的雙手利落下滑，落在她臀下方，往上一托，南希雙腳立刻離了地，她就這樣被顧衍之在眾目睽睽之下從隊伍最前麵抱離。

南希身體突然騰空，嚇得她立刻伸出雙臂勾住他脖子穩住自己。

「顧衍之，你這是乾什麼？放我下來，聽到沒有！」

這樣的姿勢，南希也不敢大幅度掙紮，隻能氣極地在他頭頂上喊。

顧衍之充耳不聞，就這樣抱著她大步向前，直到把人帶離安檢口一段距離這才放她下來。

南希雙腳一落地，轉身就走。

剛轉身，手臂再次被顧衍之扣住，他放低嗓音，懇求道：「南希，能不能別走？」

南希聞言鼻尖一酸。

他的挽留讓她心動，可想到隻是朋友間的挽留，她又難過。

內心兩種情緒不停衝擊著。

一顆心又酸又疼。

忍了又忍，沒忍住。

轉身，雙眼紅透地看著顧衍之，不想再這樣糾纏不清，曖昧不明，豁出去了，「顧衍之，我愛上你了。」

所以，她沒辦法再以朋友的身份和他相處，她做不到。

顧衍之瞳孔地震。

南希說愛他，不是好感，不是喜歡，而是愛！

南希突然的一個直線球打得措手不及，整個人都懵了。

他一直以為，南希對他最多是好感。

過於震驚，扣著她手臂上的力道一鬆。

南希看到被自己的表白「嚇」到的顧衍之。

心底的苦澀蔓延開，比吞了黃連還要苦。

她要乘坐的航班已經在做最後提醒了。

南希果斷抽回自己手臂，不讓自己再有半分留戀，握緊登機牌轉身大步離開。

離開前的表白，也算是為這段感情畫下一個句號。

死也死得明白了。

也能徹底死心了。

省得自欺欺人，讓自己心存幻想。

剛走幾步，前方的路又被顧衍之擋住，「南希，你不能走。」

步子邁得很急的南希差點撞進他懷裡。

站穩，後退一步，「顧衍之，你憑什麼不讓我走，讓開！」

見顧衍之不讓，南希錯身要走，又被顧衍之死死攔住，「南希，我不可能讓你走！」

「顧衍之！」

南希氣得大喊出聲，被他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看著他，氣極道：「你能不能別那麼自私！」

就因為她對他好，縱容他，一直默默陪伴他，讓他覺得相處舒服，他就要用朋友的身份霸占她一輩子嗎？

他可知道，在她發現愛上後，他每次無意間的撩撥，都讓她有多難過。

越想，越委屈。

眼眶越來越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哽咽道，「我沒你想的那麼理性，我真的沒辦法和我愛的男人做朋友。顧衍之，我做不到！」

最後一句話南希是低吼出來的。

音落，淚也跟著滾出來。

南希狼狽地別過頭，眼淚大顆大顆掉落，砸在地上。

她不想哭，可眼淚沒控製住，心底太難過了。

他不愛她，卻又這樣若即若離，一副很舍不得她的樣子，她的心真的會很難受！

……

認識南希這麼多年，顧衍之第一次看到她哭。

她一哭，眼淚似化成了刀子，直往他心口紮，一刀接一刀，紮得顧衍之心臟疼得厲害，當真宛如刀割。

見不得她的眼淚，慌忙伸手把南希摟進懷裡，抬手擦著她臉上的淚。

本就委屈。

顧衍之這一幫她擦淚，南希的眼淚更止不住，越流越多。

顧衍之也就越心疼，手上都是她的淚，便用衣袖幫她擦，急急道：「南希，別哭，做不到我們就不做朋友了。」

不做朋友？

這是連朋友都不再做了。

明明是自己想要的，不做朋友對已愛上的她來說是最好的。

可從顧衍之口中聽到，南希還是心如刀割。

太疼了，眼淚像是不要錢似的，拚命從眼眶裡滾出來。

顧衍之心疼的兩隻衣袖都用上了，蹭得他價格昂貴的西裝袖口全是她的眼淚鼻涕，卻怎麼也止不住她的淚。

經過的路人聽了全程，看不下去，對表個白都表不明白的兩人喊道：「姑娘，別傷心了，他的意思不是連朋友都不和你做了，他是說，你倆不做朋友，在一起，對吧，大兄弟。」

南希聽到「翻譯」，明顯怔住，一時間忘了哭。

立刻抬眸看向顧衍之，淚眼朦朧。

他真的是這個意思嗎？

顧衍之還捧著南希的臉，見她眼淚止住，他連連點頭，「對對對，南希，你別走，我們不做朋友了，我們在一起。」

第一遍，他是順著路人說的，隻為了止住南希拚命流的眼淚。

能讓她不哭，他做什麼都是願意的。

可在說出口的瞬間，蒙在他心上的那層薄霧被撥開。

顧衍之瞬間有一種撥開雲霧見月明的感覺。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一些細節此時都在腦中浮現出來。

點點滴滴。

都匯聚成一個答案。

原來，南希早就已經在他心底。

隻是，他一直不願意承認，他心底多了一個人。

顧衍之虔誠地捧著南希的臉，拇指輕輕抹去她掛在睫毛上的淚珠，看著她的眼睛，無比認真地開口問道：「南希，我們在一起，好嗎？」

在明確自己心底有她的這一刻，他隻想拚儘全力地留住她。

四目相對。

南希把顧衍之的眼底的認真看得真切。

因為了解，所以，南希很清楚這句話他不是隨口一說。

他是認真的。

他說，他們在一起。

「嗯。」

南希哽咽地應了一聲。

輕輕一點頭，把眼淚又帶了出來。

這次不再是委屈難過，而是欣喜的淚。

顧衍之看著再次淚流滿麵的南希。

怎麼又哭了？

他頓時又變得手足無措了。

想哄，又怕越哄眼淚越多。

剛剛就是越哄眼淚越多。

無奈之下，隻能繼續用手用袖子給她擦。

路人在等人，還沒走開。

「被迫」繼續聽到現在。

聽得他內心一言難儘。

忍不住再次開口，「大兄弟，看你人高馬大，長得人五人六的，你該不會是第一次談戀愛吧？怎麼跟個小學雞一樣？」

「人家姑娘都答應你了，這是喜極而泣的眼淚，你在那裡擦什麼擦，直接親啊！」

這要不是這大兄弟太高，他個頭不允許，他都想放下行李直接去按頭了！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呸，急死路人。

一語驚醒夢中人。

醍醐灌頂，顧衍之眼前一亮。

同樣也聽到路人話的南希紅著臉想後退，卻被顧衍之牢牢地捧住臉，不讓她避。

南希眼神拚命閃爍，就很難不害羞。

可避來避去，避無可避，又撞進了顧衍之的眼底。

一撞上，就再也挪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