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那會，跟阿深一起出生入死。

好幾次麵臨絕境。

生死攸關的當口，他都沒有這麼緊張。

「放鬆點，別緊張，有我呢！」

穆晚歌見穆星瀾實在太緊張，握著他汗津津的大手，忍不住出聲安撫。

但這話，多少有點沒底氣。

雖然回來的路上，兩人在好幾套方案裡，最後定了一套小星星最容易接受的說辭。

可小星星是個很有主見的小姑娘。

真不認同不接受的，就連她這個做媽媽的也搞不定。

比如，當初的薄煜辰。

她因為擔心和小星星溝通過無數次，小星星都不聽，堅持薄煜辰不是壞人。

最後還是她反向說服了自己，證明了她是對的。

「嗯，不緊張。」

穆星瀾嘴裡說著不緊張，但出了電梯，一邁步直接變成同手同腳。

穆晚歌見狀伸手拉了拉他。

渾身僵硬的穆星瀾停下腳步。

正好，感應燈滅了。

穆晚歌微微踮起腳尖，攬住穆星瀾的脖子，吻上他的唇瓣。

柔軟的唇瓣，輕輕吮著他因為過於緊張而變得冰冷的唇瓣，邊吻邊軟聲安撫，「穆叔叔，放鬆。」

「嗯。」

這個安撫方式，明顯比剛剛口頭上安撫要有用很多。

在穆晚歌溫柔的吻裡，穆星瀾緊繃的身體總算是慢慢放鬆下來。

見狀。

穆晚歌剛要退開。

「哢嚓——」

門突然打開。

是聽到外麵動靜，等了一會沒等到門開，以為穆晚歌又忘了帶鑰匙，跑過來幫她開門的小星星。

小姑娘拉開門，語帶嫌棄，「穆晚歌，你是不是又忘記帶鑰匙了？」

聲響讓感應燈再次打開。

兩個大人聽到小星星的聲音反應很快地分開，但還是讓沒逃過小星星的眼睛，被她看到了。

場麵一度尷尬之極。

三個人，大眼瞪小眼。

兩個大人懵圈，一個小人兒疑惑。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小星星，站在門口，扳著小臉，一臉嚴肅地盯著穆晚歌，出聲反教育，「穆晚歌，你這是在做什麼？！」

「不是你教我的，男女有別。就算對方是長輩，也不能嘴對嘴親親，你怎麼能不以身作則，跟外公嘴對嘴親親？！」

她記得爹地第一次在她麵前撒嬌，湊臉到她麵前花式求親親。

媽媽把她叫進房間，就是這樣教她的。

當時媽媽表情很嚴肅，說得很認真，她乖乖地點頭。

再大一些，從媽媽買回來的畫本書裡，她知道媽媽教她的是對的，所以她一直都乖乖照做。

很少去親爹地，就算是親，也隻是在他臉頰上親親。

現在，媽媽自己竟然不保護好自己。

小星星表示，很不高興。

知道穆晚歌回來，正打算離開的江阿姨，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小星星說穆小姐跟小星星外公嘴對嘴親親。

三觀受到衝擊，傻在原地。

場麵再次陷入更加尷尬的境地。

江阿姨進退兩難。

氣氛實在太窒息，江阿姨最後選擇。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目光掃到電梯正好停在這一層，她直接衝到電梯前。

電梯一開一合。

當門合上那一刻，江阿姨憋著的那口氣，總算是呼出來。

……

眨眼間，隻剩下一家三口。

大眼瞪小眼。

剛剛還在穆星瀾麵前言辭鑿鑿說有她的穆晚歌，此時被小星星訓得一愣一愣的。

舌頭像是突然被叨走了，半晌都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有穆星瀾在，遇到無法解決的，她下意識地去依賴他。

悄悄地挪動腳步，往他身後躲。

避開女兒目光的同時，上演了一出「大難臨頭各自飛」，伸手把穆星瀾往前推了推，讓他解決。

穆星瀾也是懵的，被小星星撞到他跟晚歌親吻，就是雪上加霜。

向來遇事冷靜的他，三十六年為數不多的腦子成擺設都和晚歌有關。

沒防備，被推得踉蹌，上前一步，直接站到了小星星麵前。

路上組織好的語言，這會全都忘了。

下午去幼兒園，小星星在午睡，他急著想證實那個荒謬的想法，拿了樣本他就匆匆離開了。

這會再看麵前這張縮小版的晚歌，知道她是他的女兒，感覺完全不一樣。

這嚴肅的小樣子，讓他的一顆心軟到不行。

忍不住蹲下。

在與小星星視線齊平的那刻，被她看著，穆星瀾心跳又再次激動地狂飆。

這是他的女兒。

他和晚歌的女兒。

剛要開口，就被剛收回目光的小星星搶了先，「外公，穆晚歌還小不懂事，但你這麼老了，你也不懂事嗎？你下次再這樣，我就找警察叔叔抓你了。」

她見沒了外公當擋箭牌迅速轉頭避開她譴責目光的穆晚歌，小人兒在內心嘆息。

終是護短的。

雖然上次一起吃飯對外公印象有了質的變化。

但，在外公和穆晚歌之間。

她就是個歪屁屁，想都不用想，會偏心穆晚歌。

所以，直接把矛頭轉向了外公。

對著他就又是一頓嚴肅的教育。

教育完，學穆晚歌偶爾教育她時必用的收尾結語，靈魂發問，「外公，你聽到沒有？說話！」

穆晚歌忍不住嘴角抽抽，下意識看了一眼穆星瀾。

這話，是穆星瀾以前教育她後，收尾必說的一句話，後來被她用在了小星星身上。

而現在，小星星竟然又用回到穆星瀾身上。

雖然不合時宜。

但穆晚歌心底還是有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那些年，他每每端著長輩姿態這樣訓她的時候，她就在腦中YY過，有一天能站在他麵前，這樣反訓他！

她是沒做到。

但，她女兒做到了！

也算是她做到了。

穆星瀾也第一時間覺察他就是這句話的源頭。

在小星星眼神「壓迫」下，穆星瀾弱弱地說道：「聽到了。」

小星星滿意了，目光看回穆晚歌，「穆晚歌，過來。」

見穆晚歌沒動。

小人兒越過穆星瀾走到穆晚歌身邊，拉住她的手，「好了，我不罵你了，回家睡覺吧。」

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大人。

穆晚歌彎腰把小人兒抱起。

小星星沒拒絕，摟住她脖子趴到她肩上，還在她後背拍了拍，小聲安撫。

「穆晚歌，剛剛我語氣是有點太凶了，但我也是為你好，我們女孩子在外麵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嗯，知道。」

穆晚歌歪頭在女兒頭上親了親。

小星星彆扭地在她身上扭了扭，又安靜了下來，乖乖地讓她抱著。

穆晚歌溫柔地抱著女兒，看了一眼跟著站起身的穆星瀾，「小星星，媽媽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說，關於你外公的，我們進去說好不好？」

「嗯。」

小星星應了一聲。

穆晚歌抱著她進了屋，她正要滑下來拿拖鞋，就見跟著進屋的外公已經蹲下幫著拿拖鞋，並貼心地幫穆晚歌換上。

小星星就偷偷地多在穆晚歌身上賴了一會。

直到被抱到沙發邊，這才滑下來，小大人似的爬上沙發，盤腿坐著。

穆晚歌坐到她身邊，穆星瀾則在單位沙發上坐下。

兩個大人對視一眼。

交換了個眼神，最後還是按回來時路上商量好的原計劃，由穆晚歌跟小星星說。

穆晚歌深吸了口氣，小心翼翼地看著女兒側臉，「小星星，媽媽想告訴你，你爸爸是……」

明明做好了心理建設。

但「你外公」這三個字到嘴邊，還是覺得有些燙嘴。

「是外公嗎？」

小星星接話。

燙嘴的字眼到了她嘴裡，口齒清晰，字正腔圓。

「你怎麼知道的？」

穆晚歌脫口而出。

女兒聰明，她一直都知道。

但這也太聰明了一些。

她是怎麼知道的？！！

「你剛說的。」

小星星動作緩慢地轉頭，一臉嫌棄地看了穆晚歌一眼。

她覺得，穆晚歌這個智商離開自己是不行的。

穆晚歌：「……」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小星星不是自己猜到，而是通過剛剛她說的兩句話裡的關鍵詞聯想出來的。

這強大的邏輯！

穆晚歌有種被女兒按在地上摩擦的感覺。

穆星瀾此時真是既激動緊張又驕傲。

他的女兒怎麼能這麼聰明？

目光熱切地盯著小星星，等待著她的反應。

但，小星星並沒有其他反應。

掃了穆晚歌一眼後，就又低下頭，也不說話。

穆星瀾知道小星星需要時間消化，他應該冷靜，等待。

但，對迫切想要認女兒的他來說，真是度秒如年。

等了幾十秒，小星星還是沒反應。

他有些等不及，身體忍不住前傾，極力壓著內心澎湃的情感，小聲重複了一遍，「小星星，我是你的爸爸。」

音落。

穆星瀾和穆晚歌渾身緊繃，兩人神情緊張的盯著小星星，等待著她的反應。

短短幾秒間，穆星瀾已經在腦中想了無數個版本了。

但唯獨沒有想過，小星星聽到後，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

「小星星……」

穆晚歌不忍穆星瀾失落，剛要問女兒是怎麼想的，就見小星星突然對她張開雙臂，抱住她脖子，打了個哈欠，眼皮耷拉下，軟軟地說道：「穆晚歌，睡覺。」

「晚歌，你帶小星星去睡覺。」

穆星瀾給了穆晚歌一個他沒事的眼神，讓她抱女兒去睡覺。

「好。」

穆晚歌抱起小星星，進了臥室。

放到床上時，小星星閉著眼睛，但穆晚歌一起身，她就纏住她，軟軟地喊，「媽媽。」

平時高冷的小人兒也隻有在睡覺的時候才這麼粘她。

穆晚歌看著懷裡手腳並用纏著自己的女兒，內心軟得一塌糊塗。

沒扯開，而是跟著上床。

小星星蠕動著在她懷裡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在她輕拍下，這才沉沉睡去。

跟進來的穆星瀾，阻止了穆晚歌起來。

上前幫著她把不舒服的褲子脫掉，再掖好被子。

小星星態度不明，穆星瀾也不敢睡臥室。

從櫃子裡拿出棉被，準備在外麵沙發湊合一晚。

被子抱到沙發上，卻不想睡，又折回臥室，半靠著床頭，坐在穆晚歌身邊，一臉寵溺地摸摸她的頭，「睡吧，我陪著你們。」

「嗯。」

穆晚歌抱著小星星，臉歪了歪，在他掌心蹭了蹭。

夢回她剛到他身邊沒有安全感的那段日子，他也是這樣守著她。

昨晚被他折騰的很累，本就沒休息好。

今天又大起大落，穆晚歌在穆星瀾讓她眷戀的氣息包圍下，緩緩閉上雙眼，沉沉睡去。

穆星瀾就這樣靜靜的守著，直到夜深人靜，他也撐不住了。

這才小心翼翼起身，低頭親了親穆晚歌，親完又親了親她懷裡睡得香甜的小星星，轉身出了臥室。

……

沈清歡在影院像個瘋子一樣發瘋，歇斯底裡的樣子，嚇壞了圍著她的眾人，她趁機從包圍圈裡衝出去。

滿腦子都是她和不同男人做時的sao聲浪語。

私下，她可以做浪女。

但麵上，她是端莊大氣的千金名媛，她不能接受私下那一麵被曝光在大眾視線。

讓他們像討論女優一樣討論自己，對自己指指點點，罵她sao罵她浪罵她賤。

沈清歡一路狂奔，隻想趕緊逃離影院。

她要去找母親。

母親一定能幫到她。

但她沒想到，她找保鏢安排好的那群用來好好「招待」穆晚歌的人，不知道發什麼瘋，看到她竟然全都衝了過來。

「住手，我不是……」

那些男男女女，隻為了發泄自己內心暴虐的情緒，根本就沒給沈清歡說完話的機會。

上來就是薅頭發，一個比一個狠厲的耳光往沈清歡臉上招呼。

邊打，邊用各種不堪入耳的話來罵她。

沈清歡從這個人手中落到那個人手中，沒有一個是善茬。

她感覺到頭發好幾處都被揪掉了，連帶著頭皮，疼到戰慄。

耳光更是又凶又狠，打得她雙耳嗡嗡直響。

更甚有些留了指甲的潑婦，故意抓她的臉，一抓便是五道血指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