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幻聽吧?
這肯定是幻聽。
他看到的也是幻覺。
袁昊澤如此想著,將被子蒙在了腦袋上。
他睜著眼睛,看著黑暗的被窩,隻覺得被子外有什麽人正盯著自己。
是那個女人。
那個憔悴、蒼老的女人。
還有那個女人身邊的陰影……
“媽媽……”
袁昊澤捂住了耳朵。
他感受到了恐懼,平生從未有過的撞鬼經曆,讓他不知所措。
他以為自己這輩子可能碰到的最大危險,不是車禍、疾病,就是女人招惹來的麻煩。女鬼可不在他的想象範圍。
袁昊澤忽然想起了易心。
他更覺得害怕了。
易心一直陪著他,直到醫院趕人,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他從沒有那麽想念過一個人。他現在隻希望身邊能有易心陪伴。
可回想起易心坐在床邊的模樣,他又覺得害怕。
易心沒有看到那個女人,也沒聽到小孩的聲音。
他開玩笑一般詢問她的時候,易心也當是真的玩笑,露出的笑容和平時沒有兩樣。
他甚至看到易心和那個女人擦身而過。那個女人盯著易心看,易心都毫無所覺。
隻有他能看到那個女人,隻有他聽到了那個小孩的聲音。
或許不隻有他……
袁昊澤想到了李菲菲。他腦海中,“李菲菲”是叫範曉詩。她的模樣很嚇人,她病曆上寫著精神科。
那個範曉詩可能不是有精神病,她可能看到了別人都看不到的鬼。
就是那個女鬼。
袁昊澤一想到此,身體顫了顫。
他就不該多管閒事,去接觸那個範曉詩。
他習慣了關心體貼女性,就是見到陌生的女人,也會下意識擺出溫柔的姿態。
過去幾段戀情的失敗,多少都有這方麵的原因。
他的前女友中有人稱呼他為中央空調。
可無論如何,他都沒有想過去關心一個女鬼。
蒙在頭上的被子被拉扯了一下。
袁昊澤差點兒尖叫出聲。
他抓緊了被子,就聽外頭一聲短促的叫喊。
是女人的聲音,他雖沒聽清對方說了什麽,但那聲音聽起來還算正常。
袁昊澤一愣。
“袁昊澤?你做什麽呢?身體不舒服?”詢問的聲音隨即響起,和剛才的叫聲同屬一個聲線。
袁昊澤慢慢拉下了被子。
值班的護士皺著眉,望著袁昊澤,“你身體不舒服嗎?是痛,還是怎麽?”
袁昊澤那緊張的模樣和滿頭的冷汗,怎麽看都不太正常。
護士耐心地詢問了兩遍,還翻了翻袁昊澤的病曆記錄。
袁昊澤瞪著眼睛,望著護士身後。
那個女人就站在護士身後。
那個女人臉頰凹陷,模樣比那個範曉詩更可怕。她那雙眼睛幾乎凸出來,大片的眼白中充斥著血絲。
女人身上的臟衣服沾著泥土和血跡。她的額頭上也有著可怕的傷口。
袁昊澤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她還不是這樣的。
袁昊澤的一口氣差點兒沒有喘過來。他拚命往後縮著身體。
那個女人好似發現了袁昊澤的反應,眼珠子輕輕顫動,乾癟的嘴唇也動了動,仿佛是要說話。
她的喉嚨裏發出了沙沙的怪聲,聲音嘶啞,根本不成語調。
“媽媽……”
袁昊澤又聽到了小孩的叫聲。
他還沒做出反應呢,眼前的女人就猛地轉頭。
她的頭幾乎轉了一百八十度,看向了身後。
“媽媽……媽媽……”叫聲持續著,從外頭傳來。
袁昊澤還聽到了小小的腳步聲。如同赤著腳的孩子在醫院走廊裏踉蹌地奔跑,焦急尋找著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