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點頭,走到木桶邊上把曉晨拉出來小心翼翼地背在背上,生怕他的傷口又不小心裂開。
一路無話,蔣諾走得很快,但仍舊會時不時回頭看我有沒有掉隊,很快我們就來到了徐燦他們炸開的走廊洞口。
蔣諾用手電往裏找了找,地上大灘的血跡已經乾涸,照了會兒蔣諾就貓著腰進去了,十秒鍾後,她才向我打手勢示意我也進來。
我倆繼續向前。
走了沒多久,蔣諾忽然停下腳步注視著前方。
我循著她的視線望去,發現堵住一二樓通道的碎石已經不見,但前方的路依舊上不去,整個樓梯都被炸斷了,距離有四米寬左右,我是根本跳不過去的。
“完了,沒路了,這可咋整?”我問道。
蔣諾用手彈了下我的腦門:“哎呀,老齊,齊老板,咱能別遇事就問嗎?”
說著,蔣諾就帶著我原路返回。
“能別遇事就問嗎?”
“你他媽的藍貓淘氣三千問嗎?”
不知不覺中,我忽然發現,已經有許多人對我說過類似的話了。
這段時間裏,我的思考方式受易飛揚的影響很大,我也發現自己分析問題原因的能力變強了,但在遇到困境時,我的腦子還是不足以快速做出應對。
蔣諾的腳步在船艙電梯邊上停了下來。
“電梯不是很早就不能用了嗎?”我問。
蔣諾翻了個白眼:“老齊,你想啊,梨姐他們炸開碎石發現樓梯斷了過不去,他們一定會原路返回,那麽現在沒見到他們,說明還有其他路線。”
說著,蔣諾伸手指了指電梯門上縫隙,朝我點點頭。
我輕輕將背上的張曉晨放在地上,和她一起拉開了電梯門。
升降電梯已經不複存在了,電梯甬道內的碎石從地下室堆積到一樓,頭頂上,有十幾根登山繩垂了下來。
看樣子,蘇梨他們是從電梯甬道往上爬的。
“老齊,這三個月下來,爬個繩子不是問題吧。”蔣諾笑著看向我。
我點了點頭,她就將手裏的手提包甩給我。
我接過手提包,將曉晨重新背在背上,然後拉長手提包的帶子,將他與我牢牢綁在一起。
接著我二話不說,就爬上了登山繩,在我爬了一段距離後,蔣諾才將手電綁在腦袋上,緊緊跟在我下方為我照明。
我爬得很快,因為這些天身體機能的消耗實在太大了,背著曉晨爬五樓肯定是會到我身體極限的,所以我要儘快上樓,在空中懸浮時間越久對我的體能損耗就越大。
爬了大概一層樓的距離,我就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這艘船果然不會讓我順順心心完成一件事。
借著手電的微光,我瞅見電梯甬道上方有許多一動不動的人影,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我立刻對蔣諾說道:
“諾諾......你把手電光調緊湊點,往我腦袋正上方照一下。”
伴隨著一聲好的,蔣諾扭動頭頂手電光圈,一束亮眼的白光直射電梯甬道上方,我循著光線望去,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瞬間覺得頭皮發麻,不自覺地咽口水。
甬道上方掛著密密麻麻的繩子,估摸著有個二十來條,每一根繩子上都掛著人,她們用鎖扣把自己的皮帶和繩子固定在一起。
這些人一動不動,靜靜懸掛在空中,這時,甬道內一股極其濃烈的血腥味充斥在我的鼻腔。
不出意外的話,這些人應該已經全部死在了攀爬過程中。
我不停吞咽口水,蔣諾不知不覺中已經爬到了我身邊:“老齊,快爬,別分神。”
我扶著頭定了定神,隨即調整姿勢,加快速度往上爬。
越往上,那股血腥味就更加濃烈,甚至一度熏得我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大概爬到四樓位置的時候,那些屍體已經和我臉貼著臉了,我處在這些屍體中間,和他們相擁在一起。
我深吸一口氣,忍著惡心看向一具頭靠在我肩上胡子拉碴的老外屍體。
後者臉色慘白,手背上青筋暴起,緊緊握著槍,他頭朝上,脖子上有一道鮮紅的傷口,傷口深不見底,很顯然是致命傷。
我深吸一口氣,晃動繩子,把這些頭靠在我身上的屍體全部甩開。
晃動繩子的過程中,我在空中轉了個圈,這會兒我才發現,每一具屍體的致命傷都完全一樣,他們的脖子上都有一道黑紅色的口子。
一瞬間,我隻覺得頭皮發麻,這些人手裏都握著槍,身子懸掛在半空中,竟然有什麽東西在這些人還沒來得及開槍的時候就把他們全部解決了,還是在半空中解決的。
我咽了口唾沫,心中覺得很奇怪,這些人都被抹了脖子,那麽鮮血應該到處飛濺,由於重力因素,這些人的血跡會從電梯上方滴落下來,可我在甬道一樓的時候,我並沒有察覺任何血跡。
想著想著,我就眯著眼睛,再次仔細地去觀察這些人脖子上的傷口。
媽的,還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些人脖子上黑紅的傷口周圍都有一道不淺不深的牙印,就傷口周圍皮肉發紫的瘀傷來看,這應該是牙口用力吮吸時留下的傷痕。
一個畫麵不自覺地浮現在我腦海裏:
變成僵屍的向禹用指甲抹開這些人的脖子,隨後像鬼魅一般趴在他們身上吮吸著血液。
“別看了,待會兒再想!”蔣諾的聲音再次響起,將我飄忽不定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我咬緊牙關,擠開這些屍體一個勁往上爬,等爬到五樓位置後,我與蔣諾腰部發力,用繩子將自己蕩到電梯口,接著徒手拉開電梯門順利進入五樓走廊。
雙腳一落地,我就立刻將張曉晨甩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媽的,背著個一米八的成年男性做如此高強度的運動,我真覺得自己的腰再也直不起來了。
一邊喘氣,我一邊朝走廊儘頭望去。
從電梯口出來,就是一條走廊延伸出去,周邊沒有任何房間,走廊直通一道大鐵門,鐵門距離電梯口大概有十米左右。
蔣諾也一直盯著走廊和那道大門看:“差點忘了,五樓是船長控製室,沒想到這裏的構造這麽簡單......”
“行了,把人背上進去看看。”蔣諾悠悠說道,隨後就朝走廊儘頭的大門走去。
我背上張曉晨立刻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