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首爾(1 / 2)









直到拿到整個劇本,陳楚僑才知道這個名為痊愈的電影,並不如它的名字那麽簡單,它不僅僅是一個抑鬱症病人痊愈的故事。

一開始是鄰居樸泰容意外發現,11點了宋允珍的臥室居然還亮著燈,以往她每晚從未晚於10點熄燈。

沒過多久救護車的聲音響了起來,他打開門悄悄地走出去,聽到樓下的爸媽在說隔壁的宋允珍自殺了。

宋允珍從小跟著外公外婆在濟州島長大,外公外婆沉迷於和別的老人打紙牌,他們不管宋允珍也不需要她乾活。她喜歡自然喜歡動物,外公外婆不讓她喂後院的雞,她就蹲在地上和它們講話。

在她15那年,爸爸媽媽把她接到首爾。宋允珍嘴裏滿口濟州島方言,她不會打扮,一副土包子的樣子。

不怎麽和班裏人說話,別人叫她鄉巴佬她一開始還瞪別人,後來也沒有再生氣了。她脾氣很好,從來都不會大聲說話,學習很努力,也很認真在學著像同學們一樣講話。

宋允珍第一次發現自己心理出現問題是她發現自己幾乎對所有的事情失去了興趣。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鄰居家在遛狗,看見她的狗狗興奮地向她撲來,她也一如往常撫摸它。

回到家的宋允珍把自己鎖在房間裏,哭了出來,隻有她自己知道狗狗撲過來的那一刻,她感覺到了厭煩。

媽媽帶她去看醫生,醫生給她開了安眠藥。宋允珍有嚴重的失眠和早醒問題,醫生認為這導致了她消極情緒的產生。

吃了安眠藥的宋允珍開始恢複正常作息,但是其餘的一點變化都沒有。在一次同學一如繼往地開玩笑地叫她鄉巴佬時,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煩躁,大喊閉嘴後離開了課室。

宋允珍躲在學校的廁所裏哭著給媽媽打電話,這次醫生診斷她為抑鬱症。

新的藥終於有所作用,宋允珍不再感覺到無時無刻的焦慮,但是副作用也無比明顯,她彷佛失去了一切情緒。

宋允珍可以在椅子上坐一整天,什麽也不乾什麽也不想,她就像靈魂出竅了一樣,隻有軀殼在那裏立著。

同學們都開始遠離她,對她指指點點,宋允珍都知道,但是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心裏一點波瀾都沒有。

藥的另外一個副作用是嗜睡,因為屢次在課上睡著被老師投訴,媽媽便為她請假回家養病。爸爸對宋允珍的鬆散十分不滿意,甚至在她說是因為吃藥的副作用時,要求她停藥,被媽媽嚴厲製止。

夫妻時不時會因為宋允珍吵上一架,爸爸不懂抑鬱症,認為她隻是懶,覺得一個十幾歲的人沒有什麽可憂慮的,她更需要學習出去交朋友活動起來。

在爸爸媽媽又一次為她吵起來的時候,宋允珍躺在床上麵無表情。她每天基本都在臥床休息,睜眼閉眼都是發呆。

這樣一個無所事事整日躺在床上的人,卻麵頰消瘦,眼底掛著大大的黑眼圈,精神萎靡。

她兩眼發直地看著天花板,覺得真是令人討厭,拿起刀片準備割腕的她卻害怕了起來。父母爭執的聲音越來越大,她聽著聽著就哭出來了,閉眼一用力就割了下去。

宋允珍看著血大片大片地流,她很疼喉嚨卻像被塞住了一樣,嗚嗚咽咽地叫不出聲,血慢慢濕透了她床單的一角,模糊之中她覺得自己是真的要死了。

——

陳楚僑是一個共情能力非常強的人,敏感細膩,即便是與她毫無關聯的事情,她也會深深地感同身受。

每次聽到悲傷的歌或者故事,如果不及時轉移注意力的話,就會沉浸在那種情緒裏不可自拔,哭得淚眼汪汪。

偏偏閱讀又是陳楚僑離不開的消遣方式,在她又一次為小說女主的悲慘身世雙眼含淚,哽咽地說,“我好想出錢為女主請家教。”

得到的是大家的白眼,摩根說,“你可以不要看得這麽真情實感嗎?”

所以在拍痊愈的大部分時間裏,陳楚僑心情都很低落,這是一部很溫和的電影,但是講的故事卻不是那麽的完美。

“沒關係啊,你是隻是生病了啊。”樸泰容看著宋允珍,溫柔地說。

宋允珍抬起頭與他對視,眼睛就像兩汪泉水,清澈見底,那裏麵有著懵懂、尋求答案的執著與渴求。

“真的嗎?”她的聲音帶著期盼。

“真的啊,”樸泰容輕輕地把她淩亂的劉海撥到兩邊,“每個人都會生病啊。”聲音輕輕地抖著,他用儘全力地保持著柔和。

宋允珍垂下眼眉的那一刻,眼淚也順勢流了出來。

樸泰容給她擦著眼淚,語氣裏滿是請求,“不要哭啦,認真聽醫生的話就會好起來了。”

她沒有哭出聲,眼淚卻不停地往下流。

結束這場戲後,陳楚僑在房車裏一直沒有辦法走出這種情緒。

究竟是怎樣的心如死灰才讓智敏有預謀地為自己製定了死亡?陳楚僑任憑眼淚就那麽不斷地從臉上淌過,好像隱隱約約地明白了點什麽。

她說不清楚,隻覺得剛剛那一刻被安慰的不是宋允珍,而是她。

後來的宋允珍找到了適合她的藥,精神逐步好轉,爸爸也減少了應酬,不如之前的冷硬,他和她親近了很多。也交到了幾個好朋友,和樸泰容的關係日漸親密。

電影的結束是她坐在窗前發呆,房門是鎖起來的,自殺被救回來後,家裏養了一隻狗,它此時正不停地扒著門。

“別吵了!”宋允珍神情冷漠,高聲喝止。

鏡頭就停在她漠然的臉上。

“宋允珍這種情況已經是很幸運的了,她本人配合治療,有積極幫助的家人和朋友,還有合適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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